陆淮之没有拉她。
沈玉容被这一幕吓坏了,尖叫一声,直接捂上了双眼。宋氏跌跌撞撞地走下来查看,两行泪珠就滚了下来:“不过是一百两罢了,这又是何苦啊。真是……作孽啊。”
陆淮之道:“既然香包与案情无关,那么在下就先告退了。”
“另外,慧静师父明日也需要来廷尉处回话。”
宋氏向沈以宁摆摆手,道:“阿宁,我实在有些疲乏,你去送陆公子出门吧。”
“母亲且慢,”沈以宁沉声道,“母亲答应我,祈福回来后,就可以去旧书房拿那徽山墨,这事情现在还作数吗?”
宋氏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忆这件事情。沈以宁就是故意当着陆淮之这个外人的面提及这件事情,好让她无法拒绝。于是,她便朝翠文勾勾手指,翠文便将一串钥匙交给沈以宁:“三姑娘,旧书房钥匙在这里了。”
*
明月在天,向地上的人洒下皎洁的光。枝头的雪还没有化,反射出莹莹的光来。沈以宁将衣服裹紧,跟陆淮之保持着一个人身的距离。他们两个人的背影拉得长长的,拖在身后,像一幅画。
陆淮之将双手背在身后,脸微微扬起,难得地显露出闲适的模样。
“宫里已经传来消息,沈将军应当这两日就要回京,你不用担心了。”
沈以宁点点头。虽然两人都没有明说,但显然,陆淮之也看出来,点翠不过是个替罪羊。
陆淮之不经意地开口,声音却带着些慵懒,不复刚才与宋氏说话时的冷峻:“你母亲是不是姓庄?”他此时也不再称呼她为“沈三姑娘”,仿佛是与认识很久的人在说些闲话。
沈以宁当然知道他问的是自己,于是立刻说:“我母亲姓宋。”她刚说完,心里突然有一些怅惘。十年了,连父亲都已经很久不提庄夫人了。宋氏已经做了九年的沈府主母,沈以宁早就已经习惯了对着她的面孔叫“母亲”。
陆淮之却突然提到了庄夫人,仿佛是打开了记忆深处的某个珍贵的匣子。
“你喜欢吃桂花糕吧。”
沈以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怎么知道?”她甚至忘了称呼他为陆公子。
陆淮之笑了笑,似乎是觉得她过于警觉:“庄胜大人是我的老师。他跟我提过你,说他有个小外甥女,长得像雪团子一样,会粘着他要桂花糕吃。”陆淮之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柔和的表情,好像是在回忆他与庄胜相处的往事。
“我在离阳长大,父母经商。街上的人跟我打架,被他喝止。他后来就教了我箭术,说能防身,我就一直喊他师父。”
“你眼睛那里,长得和师父一模一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沈以宁愣了愣,跟着重复了一句:“舅舅是……公子的老师?”她的脸微微发烫,庆幸是夜晚,看不分明。
难怪陆淮之刚一见到她,就喊她三姑娘。原来他与舅舅有师徒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