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也许别人不会信,夏浔简虽然喜怒无常,爱发脾气,但真要说她有多害怕他那是假的。如果真的害怕,根本不可能与他相处这么久。他个性是难搞,但每次只要她放低身段耐着性子软着语气多说些好话,基本上他都会消气。所以这次也一样,安颜然从开始就没想过真走,死赖在别墅只盼着哄到他气消,事情自然就没了。可惜的是,这一次,在别墅里的不光光只有他们两个。高菲在接下来的几天一再光临。她每一次出现所用的借口都不一样。第一次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说是谢礼——谢谢夏大师亲自现身她的个人画展,令当晚的展会大大生色。用她的原话说,无论他来的目的为何,单身这份恩情就令她无比感动。她一直都是他的粉丝,对他的作品有种近乎狂热的喜爱。现在有机会见到他本人,心里实在激动。如果她的来访有打扰到他,还请多多包涵。她坐在沙发上说这番话的时候,在厨房准备午餐的安颜然起了满身鸡皮疙瘩。高菲明明就知道夏浔简在画展上对她的那番评价,居然还能反过来把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像是自己真欠了他天大的恩情一样。果然,她不要脸的火候跟其相比还是有些差距。她在厨房暗中观察夏浔简的脸色,以为他会像上次赶关佑一样直接让对方滚,哪知他不仅耐着性子听完了,还似乎微微掀了掀唇角。这细微的动作,令安颜然心里一凉,却让高菲喜笑颜开。那天中午,高菲成为别墅第一个留下用餐的客人。安颜然花费一上午时间弄出的精致菜式,基本都进了高菲肚子。她倒是聪明,知道夏浔简最烦做作的女人,一顿午饭吃的十分自然。期间,夏浔简虽基本无话,但对高菲数次笑谈都没怎么制止。安颜然窝在厨房吃光了整盆蛋炒饭,胃胀了一个下午。说起来,只能怪自己嘴快。之前夏浔简出声赶人,她一时着急,话说太快,便称如果他不愿再把她当学生,她就算做保姆也要留下来——因为她担心他的生活他的饮食他的其他很多很多事……~(>_于是后来,她就真的成了保姆……保姆能跟主人以及客人同桌吃饭吗?保姆能在主人跟客人聊天时去打扰吗?保姆能选择为什么客人开门,让什么客人进不了门吗?好吧,答案显然都是后者。于是,这便成了安颜然苦闷生活的根源。ЖЖЖЖЖЖЖ事情总是这样,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和第三次。高菲在六天里一共出现了五次,每次来的时间都不长,只是借口一次比一次瞎。安颜然一开始还能看着忍着,后来心烦极了,只想眼不见为净,一听见门铃声就往楼上跑。可惜每次都被夏浔简喊住。有时,是让她泡茶;有时,是让她倒牛奶,有时,让她削水果……看着高菲蕴藏在礼貌笑意后的幸灾乐祸,安颜然很想掀桌喊不干!但到底不敢冒这个风险,于是继续死命忍。反正百忍成钢,有些事忍啊忍啊也就习惯了,到最后,她甚至能一派淡然的待在一旁观察和分析高菲在说那些胡言乱语时的面部表情和形体动作。要知道,在说着不要脸胡话的同时还能保持高贵冷傲的气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此一来,安颜然倒也觉得获益良多,有时端给高菲的咖啡也会好心记得少放几勺盐……如此大和谐的场面维持了近一周,安颜然每每看着夏浔简淡漠却不上怒意的脸,总觉得或许高菲再继续这么坚持个一两个月,他真有可能连她也收了。只可惜,高菲憋住了,安颜然忍住了,夏大师本人却没能坚持到最后……那天是周末,高菲带了本自己的画册来,借口请夏大师批评一二,将两人数次保持在沙发正对面的距离缩短为同一张沙发上。当然,她不敢坐,只是小心站在他身旁,微微俯低了身子,恭敬把画册递上。高菲喜欢用香水,尤其是那类惑媚幽暗的,用在手腕和耳侧,在拨头发以及手臂动作时,悄无声息发散出来。>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我说高菲也不是坏人。。你们会不会打我?~~(>_嗷嗷~最近别催肉哈~低调等着就行~~不然会被坏银咬~~~ps:不霸王的才是好孩纸。。。虽然没时间回复。。但我每分钟都在用手机唰留言。。。≧v≦第二十三画记得那时在学院,她第一次碰见关佑时也用了香水。那天她也在旁边,关佑刚刚结束忙碌,拉着她手准备跟她去吃晚饭。高菲匆匆自另一旁教室出来,在走廊与关佑撞个满怀,手里的画册散了一地。关佑帮她捡画册时顿了一顿,旁边的安颜然亦闻到了那股幽暗的香味。有一些张扬,有一些肆意,却不失傲然本质。关佑冲高菲礼貌笑了笑,她却只道了声谢谢,连个表情都没有,便匆匆与他们擦肩而过。对近在咫尺的校草和表妹,视若无睹。安颜然还在回忆里嗤笑自己当初的天真和懵懂,客厅却传来某大师冷冷厉语,久违的森冷警告,却让她觉得有些怀念,“……你以为你是谁?带着你的垃圾,给我滚!”安颜然投去视线时,只看见高菲那张神情奇妙的脸——被当面骂做垃圾并勒令滚的人没几个还能维持正常表情。她大约完全没想过夏浔简会说翻脸就翻脸,愣了好久才在对方冷瞪下退了两步,然后努力挤出礼貌笑意,边说着抱歉打扰,边收拾东西离开。对高菲这天的表现,安颜然最后总结为:抗压能力太小,不适合长久待在大师级人物身边。要到很久以后,安颜然才知道夏浔简这天之所以如此愤怒,忽然翻脸赶人的原因,不光光因为高菲在借故求批评时“不小心”用手指蹭到了他的手臂……要说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还得落在这一周里将小保姆身份表现的太过良好,以及对不速之客完全没抵触反应的她头上。只是那时她想不到,也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世上有类人,天生不懂得如何表达,这一类人,永远只会用另一种情绪来掩盖真正的情绪。就像她自己,在很多事尚未明朗之前,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费尽一切心思,忍受所有冷眼也要留下的理由到底单单因为他是夏大师,亦或是仅仅因为他是夏浔简。一些事,因为从开始就是假的,所以就算有了变化,也无法让自己的双眼看到。ЖЖЖЖЖЖЖ高菲离开后,安颜然感觉整座别墅的压力再次无声无息落回她身上。这种压力是可怕,但对目前的她来说也是机会。她花了整整一下午,弄出了六菜一汤,每一道都费尽心思,色香味俱全。然后恭敬去敲画室的门,请主人前来用餐。保姆跟学生在本质上是有很大区别的。例如,吃饭不能上桌,主人看电视时不能正大光明窝在旁边吃水果吃零食,除了打扫绝对不能随便使用画室,更加不可以随意进主人的卧房和浴室……所以这些日子夏浔简吃饭时,她一般都会待在厨房——很大部分原因是她不想给高菲当服务生。拉开椅子让主人坐下后,她递上筷子,男人没接,侧头瞥了她一眼,“我记得一个星期前,我就已经请你离开了。为什么现在你还在这里?”她微微一笑,拉过他手将筷子轻轻塞入,“我不是说了么,我如果走了,你吃什么喝什么。你又不肯请个保姆,这让我怎么放心,当然只有我自己留下给你当保姆。”“不用说的好像很关心我。”他眉色冷淡。“我当然很关心你。”她继续笑,神态愈发柔软可爱,“就算你对我不好,我也一样关心你,更何况你对我这么好。哪怕不做你学生,我也想留在你身边。”她俯下了身,圆润微翘的唇就在他眼前,淡淡的粉红色,衬着雪肌黑瞳,别样清纯动人。那唇的味道他尝过数次,很软,有点果香的甜,然而……他盯着那唇,眸底缓缓起了戾色。“离我远点。”他搁下筷子,起身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朝门口走去。“你去哪里?”她追上去。“去哪都不用你过问!还有,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自动消失!”大门在她面前重重关上。安颜然怔怔站着,回想刚才那一幕,不明白自己哪里又做错事,让他怒意加倍。她看了眼窗外阴沉的天色,匆忙上楼从他房间取了件大衣。然而等她追出去时,早了没了他的踪影。“真是的,这么冷的天,就算生气也该穿个外套再出去啊!”看着远方阴霾灰黑的天际,她轻轻叹了口气。ЖЖЖЖЖЖЖ夏浔简当晚没有回来。她打了几次电话给他,之后发现他竟连手机都没带。不仅如此,她记得他应该也没带钱。这么冷的天,没穿外套也没有钱,他到底去哪了?他走后,她没什么胃口吃饭,随便对付了点东西,便蜷缩在沙发上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