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你?可能也有吧。”顾慎笑了笑,“但母亲应该更多的是担心你。”
顾熙儿心虚起来,她想起母亲对她是多么的好,“都是我不好,太不乖了。”
“你知道就好。”顾慎并不是责怪幼妹,只是语气有些悠远:“以后万不可再随心而为了,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和父亲、母亲说的,就和我说。我总是护着你的。”
顾熙儿应了“好”。
她倚靠着顾慎坐的安稳,就算马车不时有颠簸也不怕,就像顾慎说的,他总是护着她的。
耳边充斥着知了和不知名鸟儿的鸣叫,一声声高低错落,清脆又响亮。
马车刚进入冀州边界两日。顾熙儿就中了暑气,到底是她年纪小,来日的奔波让她的身子骨吃不消了,一连串的低热、恶心、嗜睡、浑身乏力等等,接踵而来。吃了汤药也不见效。
顾熙儿病着,顾慎也是心急如焚,奈何病去如抽丝……不过几日,兄妹俩就都瘦了一圈。
顾熙儿是吃不下饭,勉强吃下也很快就吐出来。
而顾慎是忧心焦虑,跟着也吃不下饭。他到底是个少年,虽然素日里也很是疼爱顾熙儿,但顾熙儿多由宋氏在照顾,什么头疼闹热的……他其实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依他在顾家的身份,也多是由别人来照顾他。
马车就这样走走停停的,到了七月底,终于抵达了燕京。
宋氏得了消息,早早的领着宁妈妈、白兰、杜若、杜鹃等人在府门外迎着了。她看着长子抱着女儿下了马车,眼圈登时就红了。
“慎哥儿,熙儿这是怎么了?”宋氏上前几步,看着病弱的女儿,又是心焦又是疼惜。
“她病了一路,近几日才好了些。”顾慎把幼妹放在地上,拱手给母亲见礼。
他身穿半新不旧的天蓝直缀,风尘仆仆的,尽是疲惫。
顾熙儿也上前去搂宋氏的双腿,软软糯糯的唤“母亲”,又和她撒娇:“我好想您。”
她自懂事起还从来没有离开过宋氏这样久。
宋氏的泪水夺眶而出,附身把女儿搂在怀里,边哭边骂:“你这个小混账,一声不吭就敢偷偷的跑走,非要去外面游赏。是了,我和你父亲初开始是不同意你去的,但是你哀求几日,我们难道还能不允你?”
她双手都在发抖,又是后怕又是后悔,“再者,那外面有什么好的,你要是丢了怎么办?母亲还活不活了?”
儿子女儿一走,她整个人魂都没有了,浑浑噩噩的在家等待着,就盼着他们能早日回来。
杜鹃和杜若也跪在顾熙儿身侧,眼圈红着:“大小姐,您可回来了。”
若是大小姐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她们的命怕是也保不住。
栀子背着个小包裹就站在顾熙儿身后,她见到杜鹃和杜若连头也不敢抬,直盯着自己的鞋尖看。
她如今胆怯的很,生怕被夫人责罚。
“母亲,我错了。”顾熙儿也呜呜咽咽地哭:“我往后再不离开您了。”
宁妈妈也拿着帕子擦眼泪,又劝宋氏:“夫人,大小姐还病着,咱们赶紧进去吧。”
宋氏缓了好一会儿,她弯腰抱起女儿,还是幼时抱她的姿势,让女儿坐在她臂弯里。
顾慎说道:“母亲,我来吧。”
“……母亲,我可以自己走路的。”顾熙儿怕宋氏累着,也不想让她抱。
宋氏哪里肯依,她放在心尖上的宝贝终于回来了,简直想时时刻刻搂在怀里。
她转身往府邸里走去,又和顾慎说道:“你先回去碧落院洗洗澡,换身衣衫,再好生歇一歇。等到晚饭前再过来瑶光院,咱们一起去幕斋堂给你祖母请安。”
顾慎应“是”。
他走之前还摸了摸顾熙儿的额发,叮嘱她:“要乖乖听话,不许惹母亲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