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年鹤声及时出现,帮她解开……她可能真的会窒息而死。年鹤声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她,看她淡粉色的下唇被她咬的发白没了血色,手下意识的向她伸出,她自己先松开了。“……对不起。”她用手背给自己擦泪,哽咽道:“我不是故意说讨厌你的,我刚才就是太伤心了。”她跟年鹤声道歉,自己给自己抹泪的动作又看起来那么的无助惹人怜爱。伸到半空的手被年鹤声拿了回去,他语气比之刚才,也变得温和几分,“因为被人讨论身材,所以伤心?”颜以沐点头又摇头,两瓣唇又紧抿了起来,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年鹤声沉默了几秒钟,忽而又问:“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身材藏起来?”颜以沐眼神怯怯的望着年鹤声,年鹤声不闪躲的和她对视。四目相接,她透过眼镜,清楚的看见年鹤声的眼眸,黑白分明,瞳色宛如漂亮的黑曜石一般,里面的情绪淡然却莫名让她感觉温和。更重要的是,年鹤声的眼中,没有令她避之不及的调侃和露骨的侵略性。年鹤声,好像就是作为她的朋友,单纯的想要询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感觉自己从年鹤声的眼神里获得了勇气,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和人倾述的念头。“因为……”她下意识的又要咬唇,那些话还是太过难以启齿,最终她选择垂下眼眸不去看年鹤声的眼睛,磕磕绊绊的讲出了原因。“那些男生,总是盯着我……那里看,然后他们还……还在私底下议论我。”她说到这里又觉得有些委屈,眼眶发热眼泪又有复燃的趋势,可这样显得她娇气了,她强忍着把眼泪憋回去。“我不喜欢他们看我的眼神,明明我好好、好好穿着衣服,我也没有做任何出格的动作……说、说出格的话,可是他们还是会用那些难听的字眼来形容我……”她声音越说越小,哽咽到有些艰难,“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真的不喜欢,我真的觉得很困扰!”年鹤声在旁安静的听着她讲述自己的烦恼,同时余光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漂亮精致的似洋娃娃一样娇丽的脸庞,玲珑婀娜的曲线,丰盈的身材,清甜动人的嗓音。其中任意一样,都对青春期的躁动少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而眼前的少女,却拥有了全部。她就如同一副浓墨重彩的艳丽油画,只需看上一眼,便能让人过目不忘,魂牵梦萦。这些美好的事物全都加注在了她的身上,换成别人得到一定会雀跃不已,可她却只觉得不堪其扰,甚至不惜以“自虐”的方式,将她的美好用力的藏起来,不被人发现。美好对她来说是负担。颜以沐还是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快要把头重新埋回自己的手臂里时,一只大掌将她的脸捧起。“颜以沐。”年鹤声抬起她的脸,凝视她的眼睛,缓声说:“丰满的身材,是女性特有的魅力。那是美好的事物,不该被你用这种方式藏起来。”她含着泪光的小鹿眼里带着一丝不解,年鹤声耐着性子继续和她解释:“断臂的维纳斯尚且赤身裸|体,她丰满的身材亦是她能成为传世之作的加分项。”“你既然拥有了这样的美丽,就应该善待,大大方方的展示出来。”颜以沐一直都觉得她的身材是她的累赘和负担,如果没有现在的身材,她也不会感受到那些讨厌的下流目光和猥琐难入耳的话语,所以对自己的身材她一直是厌恶抵触的。可年鹤声现在却告诉她,她的身材是美好的,不仅不该掩藏,还应该大方的展示……她觉得有些不真实,“你真的觉得美吗?”年鹤声默了半秒钟,颔首道:“你很美。”你很美。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在颜以沐平静的心湖中泛起了阵阵涟漪。她感觉被她丢弃进湖底的某些东西,好像因为年鹤声的这三个字,慢慢从水底浮了起来。但她很快又想到什么,担心和顾虑都写在了脸上,“……可是我如果不藏起来,那些男生又会用很恶心的眼光看我。”同龄的男生,猥琐起来开黄腔有多下作,年鹤声不是不清楚。于是他瞥了一眼颜以沐的手,“谁看你的眼神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颜以沐愣愣的眨巴了下眼,像是没想到年鹤声会教她用这么暴力的方式解决问题。年鹤声好笑道:“你打我的时候不是挺得心应手吗?”“那我,刚才不是没打到吗……”“你都敢打我了,还怕打别人吗?”年鹤声唇边噙了抹她看不懂的笑,“打了之后谁敢找你麻烦,让他来找我。”别人说这话或许没什么说服力,但换成是年鹤声对她说,颜以沐就莫名感觉到一种底气和安全感。如果再遇到放肆打量她和用难听话讨论她的人,她好像真的拥有了勇气,可以和对方正面对峙了。年鹤声从地上站起来,看见颜以沐那张脸不知道因为想到了什么,委屈和阴霾慢慢消散,哭红的跟个兔子似的眼里,涌上了笑意。就像是雨过天晴,太阳花看到了彩虹,终于肯朝他露出笑容。“谢谢你,年鹤声。”颜以沐扶着墙壁站起来,忽然感觉胸前一晃,她连忙双手捂住胸口,红着脸抬眸,正好对上年鹤声的视线。“……年鹤声。”她羞的双颊发烫,“你能不能转过去?”年鹤声顿了顿,背过身往门口走,走到一半,又被身后的少女叫住。“年鹤声你等等……”他顿住脚步,过了几秒钟,听见颜以沐又细又委屈的声音:“年鹤声……我那个……带子断掉了。”年鹤声回头,看见颜以沐娇小的身躯藏在角落里,白皙泛红的脸上满是窘迫和无助,“怎么办?”她扣了好半天都扣不上,后来发现,是挂钩的袋子断了。“去买。”两人中间隔了一段距离,颜以沐只听得见年鹤声的声音,看不到他的神情。“可是我现在这样……怎么出去?”年鹤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司机吴铭将薄毯送到仓库门口,见年鹤声接过后又返回仓库,不多时带着一个披着毯子的女同学出来,不仅眼熟,一双眼睛还哭的有些红肿。车开到了学校附近的商场。颜以沐从车窗里看见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潮,开车门的手又收了回来。“年鹤声。”年鹤声侧目,见她整个身躯都缩在小毯子里,娇娇小小的一团,看起来特别乖。“你可不可以帮我……买……我不好意思出去。”年鹤声眉梢一挑,“颜以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把自己的脖子又往毯子里缩了一点,头埋的很低,嗓音细的快要听不清,“……可是我真的,不好意思出去。”小女孩爱美,又格外在意自己的形象,觉得自己现在披着毯子的样子不仅滑稽,内衣的问题更是让她窘迫尴尬,她只想躲在车子里把自己藏起来。年鹤声单手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片刻后,说:“穿多大?”颜以沐从毯子里伸出一只手,顺着车垫慢吞吞的移动到年鹤声的手边,然后飞快的用食指在年鹤声的掌心写下数字。32a?他眉心蹙起,“你确定?”颜以沐满眼无辜的望着他,四目相接了几秒钟,颜以沐像是妥协一般,再次伸出手指在他掌心里写下了一个数字。瓷白的手指在年鹤声的掌心里一笔一划的写着,速度比第一次慢了很多,柔软的触感像舒芙蕾蛋糕。她一写完,年鹤声便立刻收回了掌心,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