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马厩之时,洪氏不放心,到底又嘱咐了李大麻子几句。
洪氏回房,心口儿还扑扑地跳。偏刘婶子起得早,她站在廊子见,见洪氏慌慌张张地进了来,就好奇问:“主子,你怎么不在房里呢?”
洪氏就掩着胸口,说道:“哦,我睡不着,去了后头园子了。”
刘婶子听了,也不敢多问。但见洪氏头发衣衫儿皆零乱,便好意提醒道:“主子,赶紧回房梳下头换身衣裳吧。”
洪氏听了,也就摸了摸头,又低头瞧了瞧。想起昨夜的荒唐,洪氏便绯红一笑,说道:“那园子也是更深露重,我不慎跌了一跤。”
洪氏的话,刘婶子总是信。
洪氏进房梳洗完毕,吃了早饭,坐在椅子上,就开始想着心事。决计不能让秋漪这样的祸害在留在府里了!她的重心,本在墨染身上的。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头一个要除去的,却是秋漪!等不得了,再等不得了!
洪氏心里有了主意,便又去了老太太的静心苑。到了房中,见老太太不在,她便问随喜。随喜就道:“老太太用过早饭,正在斋房里诵经呢!”
洪氏听了,口里就‘哦’了一声。老太太每日上午,是定要念经的。她念经时,任谁都不能打扰。随喜递过茶来,洪氏喝了一口,只得坐在椅上干等。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老太太戴着串念珠,总算从斋房里出来了。洪氏见了她,就站起道:“娘,今儿个过来,可是要与你商量一件事的。”
“有事你就说。”
洪氏就道:“今儿个我见天色不错,秋漪的身子也好了。因就想带着秋漪去寒山寺烧香。再则,过几日就是墨染的生辰了。墨染的病,还需要静养,并不宜出府。不过,我和秋漪去寺庙,也就够了。”
老太太听了,也就喝了口茶,慢慢道:“你有这样的心,固然是好。”
洪氏就笑:“娘,我的心眼儿,从来都是极好的。只是我嘴笨,不会说话,总是弄巧成拙。真正我心里,只当墨染和秋漪是我的亲儿子亲媳妇的。”洪氏过来,便一意要将老太太说动。
老太太听了,就道:“嫡就是嫡,庶就是庶,自古不变的理。你也不必将墨染当作你的亲儿子,真正你有你的儿子。你只管记住自个的身份,就行了。”老太太心里只如明镜一般。
洪氏吃了个瘪,只得勉强笑道:“娘,我知道。”
老太太听了,也就道:“你去寺庙倒也殷勤。前几日,你已陪我去了一遭。那一路颠簸,你坐在车里,只是埋怨个不休的。怎么了?这会儿你又不嫌路陡了?”
洪氏赶紧解释:“娘。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是不会说话。能跟着娘去寺里还愿,可是我修来的福分。以后,我可再不唠叨了。真正也是无心,不过口里这几句。”
老太太就悠悠道:“不必谦虚。我看你嘴里很来得。你进了柳府多少年了,我还看不透你?”老太太说着,又将茶碗放下。
洪氏就尴尬道:“那,娘的意思,是让我去呢,还是择日带着秋漪再去?”
老太太听了,想了想,就叹:“你既有这样的意思,自然是去的好。墨染这孩子,从小儿就是三灾八难的。秋漪愿意为他去祈福,我心里一百个乐意的。不过,秋漪那孩子的病,真的都痊愈了吗?”老夫人似还不信。
前天吃晚饭后,老夫人去园子里散了会子步,信步就往落雪轩来了。她来时,秋漪依旧在床上歪着。倒是墨染在一边眉目深深地殷勤照顾。
“娘,秋漪好了。她不过是吹了风,昨儿个就好了。”
老夫人听了,就点头道:“行,待会儿你去她屋子里,将我的意思告诉她。吃了饭,你们就坐车去寒山寺。一应的香烛纸钱,你可都备下了没?”老妇人是个细致的人。
洪氏料到老夫人有此一问,就赶紧回道:“备下了。”
老夫人就道:“我上了年纪了。懒得走动了,你去替我传话吧。”自过七十岁后,老夫人便喜上午再小睡一会。
洪氏见老夫人应了,也就出了静心苑,去了落雪轩。
待到了轩内,那小穗儿见了洪氏,依旧畏畏缩缩的,洪氏心里就没好气起来。“小穗儿,你怕什么呢?这几天我也没找你。可是给你自由了!”
小穗儿听了,只得说道:“谢谢姨奶奶!”
洪氏就冷哼一声道:“不必谢我。以后,我还有用着你的时候呢!”洪氏又努了努脖子,对她道:“我来了,你还不往里头通报一声?”
小穗儿这才回头神来。秋漪的病好了后,就将老太太拨过来的丫鬟又送回了静心苑。落雪轩也不大,其实事情并不多。有什么秋漪自己能料理。小穗儿是秋漪的近身丫鬟,可每日早晚地也无什么紧要之事。
小穗儿到了房里,对着墨染秋漪就道:“大少爷,大少奶奶,洪姨娘来了。”
柳墨染和白秋漪听了,就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