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洋的目光飞快的扫视娄月和任尔东,然后投向窗外的黑夜,蓦然飘远,道:“栾云凤一直说车祸现场有第二辆车,现在我信她,我相信车祸现场有第二辆车,那辆车就是徐辉驾驶的警车,雷红根就死在徐辉的警车和龚海强的货车制造的车祸中。”他的声音蓦然一沉,冷的像深冬的一簇寒风:“或许龚海强根本就不是肇事者,而是目击者,他目击者徐辉离开巡逻路线调头往回开,目击徐辉的警车发生车祸,所以他驾车逃走不是在逃逸,而是在逃命——但是徐辉不能允许目击者逃走,因为他在南面单行道发生车祸就证明他调头了,但是他不能解释他调头的原因,因为他的警|车里,藏着一具尸体——”
夏冰洋忽然转过身,平静的眼神里闪着凛凛的寒光,注视着娄月和任尔东道:“徐辉调头是为了处置洪芯的尸体,却在途中和龚海强发生车祸撞死了雷红根。但是他不能掺进一起交通事故里,因为他车上还有一具尸体,一旦事发,尸体就会曝光。所以他想杀死龚海强,然后按照原计划把洪芯的尸体藏在旧桥洞,把事故的所有责任全都推在龚海强身上。”
任尔东:“这太离谱了,你简直像在说故事。”
夏冰洋冷冷道:“4月15号,洪芯消失在5点40分之后,6点10分左右,车祸发生。两天后,洪芯的尸体被发现。同一天,同一路段,前后相差不到半个小时相继发生杀人案和车祸案,两桩案子都牵扯到了徐辉。洪芯的伤口在颈部右侧,徐辉在六年前是左惯手,袁湘湘的伤口在颈部左侧,徐辉现在是右惯手。洪芯死之前,出租车记录仪拍到了徐辉开的巡逻车的车灯。袁湘湘死之前在找房子,徐辉恰好是房屋中介,八方街筒子楼那破地方就是他的地盘,这他妈都是巧合吗?!”
窗户呛啷啷地被晚风吹开,像是为他们的争论画上一个休止符,室内的气氛凝着且沉寂,空气里静沉沉的。
夏冰洋把窗户关上,仰起头看向夜空里那一道不明显的烟圈儿似的昏黄色的月亮。一颗细小的流星在夜空里划过,像在天上划了一道河流,河水静静地潺潺地流过,洪芯、袁湘湘,还有冉婕,她们面容安详的躺在河底,尸体像沉在河底像一盏盏河灯似的随着河水从夜的另一边,流向夜的那一边,仿佛没有尽头。
老吴苍老的声音再次拖着长腔响起:“年轻人,过来看看。”
夏冰洋快步走过去:“怎么样?”
老吴道:“听过程还是听结论?”
“结论。”
老吴找出六年前徐辉签字的一份口供放在一边,道:“这是左手写的。”又找出徐辉在一个月前签字的一份合同放在另一边,道:“这是右手写的。”说完仰头看着夏冰洋:“我能不能下班啦?小孙女儿今天过生日呀。”
夏冰洋挂了个内线,找了个人送老吴回家。
老吴前脚刚走,黎志明就回来了。
黎志明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手里捏着黑框眼镜,依旧木讷讷地看着夏冰洋道:“组长,车拖回来了。”
任尔东问:“什么车?”
黎志明道:“六年前,徐辉开的那辆警车。”
任尔东:“卧槽……从哪儿掏出来的老古董?”
“12年刚好淘汰了一批巡逻车,换下来的那批停在交通局一直没处理。”
任尔东冲夏冰洋竖中指:“牛逼牛逼牛逼,你牛逼。”
夏冰洋把一份口供记录和几份合同收拾好了卷起来拿在手里,对任尔东道:“你和黎志明带着侦查组下去检查那辆警车,任何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说罢往前一挥手:“娄姐跟我走。”
娄月跟着他来到楼下技术队办公区,夏冰洋直接走向郎西西的办公桌,把文件往她桌上一放,靠在桌边等郎西西挂了电话才问:“找到徐辉没有?”
郎西西挂了电话就开始操作电脑,忙的连看一眼夏冰洋的时间都没有:“还没有,他中午两点钟从公司离开了,之后去了一趟商场,买了一束花,然后就消失在路面监控里了,直到晚上五点多才在建安南路出现,一直驾车往南开。”
夏冰洋心里一沉:“他出城了?”
“是呀,但是摄像头一直没有拍到他,我在查周边的高速录像,看能不能找到他。”
娄月递给他一台步话机,道:“行动组准备好了。”
夏冰洋接过去,对郎西西道:“我现在带人从建安路往南追,发现徐辉及时通知我。”
“明白。”
夏冰洋拿着步话机和楼下待命的行动组通话,刚走到技术队门口就听郎西西叫了他一声。
“夏队。”
夏冰洋回头看她:“嗯?”
郎西西抿着嘴唇犹豫了片刻,道:“刚才查到一件事,不知道和这案子有没有关系。”
“你说。”
郎西西便道:“徐辉有一个交往了六年的女朋友,两个人在11年3月分手,后来他女朋友很快和一个叫罗宾的商人订了婚。但是就在他们结婚前一天,徐辉的女朋友忽然失踪了,至今没有消息。”
“失踪时间?”
“11年7月21号。”
娄月在楼下整队完毕,通过步话机催促夏冰洋快点出发。
夏冰洋应了一声,回头嘱咐郎西西:“把他女朋友资料发到我手机上。”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