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记仇。”温故厌弃地皱眉。站起身的时候眼前黑了几秒,擦伤处仿佛在灼烧,但他只是看眼手表就要往操场走。“站住!”林程估计躲在旁边看了挺久,见状不对才冲出来横拦住去路,“你还不能走。”温故刹住脚步翻起眼皮看他,没给好脸色,“现在敢出现了?让开。”时间马上要来不及,他没心情废话,径直绕开林程。谁料那人还不依不饶,拖着就是不让他痛快,温故胃部和眼侧都灼烧的疼,被磨得和尚都要不耐烦得把化缘碗扣施主脑门儿上。“你嚣张不了多久的。”林程眯起眼瞧他,“这次就是你装好人的教训,没下狠手还不是因为有人发话,别让见面礼太印象深刻。”温故瞥了眼倒地上的人,寻思到底是谁教训谁,“我没时间跟你耗。”“你就不好奇是谁想见你?是沈萱!你不会忘记她的!”温故的脚步一顿。这个名字就像生锈的阀门,尘封多年后,此刻意外被开启,于是那段黑色的记忆也翻涌而来,伴随着怨毒的咒骂。林程饶有兴致,“果然没有,毕竟是你亲手毁了她。”“你没爹妈爱,自己没有美好的家,还毁了别人的生活给自己垫背,是不是很自私?哎我还听说你爸……”“闭嘴!”温故一把拽住林程的衣领,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但他脑海里全是过往的画面,警笛刺痛耳膜,抽泣、尖叫声混杂,他置身昏聩之中,血腥味泛上鼻腔。林程眼里闪过一抹慌张,但还是扯着讨人嫌的笑容,“沈萱的诅咒都在应验对吗?别看表面多光鲜亮丽,班长、三好学生、学霸!身边好多朋友,但如果他们知道了你的事,会怎么想?还有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会怎么看你?”心口似乎被利刃隔开一寸,几乎是瞬间刺痛他的心。远处文艺汇演的热闹声,忽然穿透树林传来,也让温故如梦初醒。他撂下句“与你无关”,甩开林程拔腿就跑,疾风似的狂奔,耳畔气流高速翻涌,呼啸而去。紧张,肾上腺飙升,时间根本不等人。他答应过林止醒一起演出的,这是他的承诺,所以千万要赶上。“下个节目好期待啊!”“我也是,而且林止醒居然要弹钢琴,表演的还是陈奕迅的《陪你度过漫长岁月》,15年那时候我追这部剧,哭的可伤心了。”舞台下人头攒动,荧光棒闪烁,摄像机的快门声不断传来。舞台越来越近,主持人已经拿起话筒。温故喘着气匆匆赶到时,林止醒恰好在钢琴前落座,面朝观众席似乎在寻找什么。“不是说双人表演吗?怎么只有一个人。”“温故呢?”许多人发现了异常。他着急地挥手,担心人太多下面太暗没法看到,但出乎意料的是,在他摆手的瞬间,林止醒竟然如有心电感应般回头,和他在茫茫人海中对上视线。他笃定林止醒那瞬间,眼底有难以言说的情绪跃过。“咦,温故?”正围观录像机的男主持认出了他,诧异地忙把话筒递来,“你的衣服……”“谢谢,出了点意外。”温故将脏兮兮的外套脱掉,只剩里面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迅速整理头发。勉勉强强。台上林止醒翻开琴盖,手指在琴键敲击出一串流利的旋律。“走过了人来人往,不喜欢也得欣赏,我是沉默的存在,不当你的世界只作你肩膀——”这瞬间另盏聚光灯投到观众席中,照亮台下温故的身影,老师同学都惊讶声音是从底下传来的,纷纷侧头投来好奇的目光。男主持也彻底被起唱吸引,愣愣地盯着看。钢琴旋律如流水般倾泻,台下慵懒温柔的少年嗓音轻唱,聚光灯中他一身干净的衬衣,黑发利落,校裤随性地挽起。被光淡化了的眼角伤口,居然更添学生时代的朝气。另一束投在林止醒身上,让他的手指愈发白的发光,西装黑色,发梢乌黑,是如同水彩画般的流光溢彩。指节间音符跃动。温故穿过人群向舞台走去,灯光一路追着他,走过这不长不短的路途。靠近,再靠近,最终光束汇聚在一起。温故注意到钢琴旁还架着一个话筒,还在想林止醒也会开嗓吗,下一秒那人就凑向话筒,在场下的惊呼中,用高音替他和声。话筒是临时加的,他们从未在排练时对过,但此刻却意外的配合默契,温故的每个音调都能被林止醒稳稳接住。仿佛被温柔的风包围,沉入宁静的岁月里。台下的观众也情不自禁开始合唱,荧光棒挥舞,就像漫天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