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从悦低下头,果然,自己只穿着亵裤。
他脑子里隐约记着些事情。
和同僚去了教坊司。
一位少监劝他喝酒。两个人关系好,少监说的话又可爱,他推辞不过,便比往常多喝了半杯。
原本都快醉过去了,有个弹琵琶的名妓受不了同僚搂抱,要坐到旁边依偎他。
他很不乐意,向同僚们告了罪,急匆匆地走了。
而后就是不成器的仆从非但没带他回家,还把他安置在教坊司里睡,叫那名妓追了过来,赶都赶不走。
后面的事情似乎一晃而过,像是眨眼间就回了家,他缠着秋枕梦看他脱衣服,印象里只剩下脱裤子这一件事。
汪从悦急匆匆穿上干净衣服。
他脸都烧得慌,不敢看秋枕梦,生怕自己醉得不像样,连亵裤都扯了。
他不过是个阉人,也就皮相稍好一点,换上长衫广袖,瞧着就像个略微阴柔的读书人。
可褪了衣裳就不同了。
连他自己都厌恶到不愿意瞧的地方,她也一定会讨厌吧。
也许为了他这个人,她不肯离开,还会继续陪着他过,可每每亲近些时,她一定会想起那样可怖又可恶的伤口,从而心中便厌了吧。
戴好大头黑鲤鱼玉佩后,汪从悦的心又定了一点。
刚刚秋枕梦和他说话,半点躲闪和勉强的感觉都没有,像是对他的隐秘一无所觉。
他身上穿着亵裤,头脑里也不记得自己脱过它,那便是还没有了。
幸好还没有。
汪从悦满心都藏着庆幸,还存着隐约的遗憾,走到外间洗漱用饭,叫了一碗粥,依照秋枕梦素常哄他的量喝了,这才坐车回宫。
秋枕梦睡了个回笼觉,伸个懒腰,总算醒过来。
她用过饭,陪同汪从悦回宫的下人照旧回来了,等待宫中内侍递来消息,让他们回去接人。
秋枕梦将他们叫过来。
她打量着这些下人,想了想,问道:“你们谁和伺候老爷的内侍相熟?”
众下人互相望来望去,片刻后推出一个小厮,正是昨天那个被汪从悦盯着训的归雁。
“姑娘,您想问老爷什么事啊?”归雁低头道。
“其实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在忙什么?”秋枕梦问。
归雁想了一会儿:
“回姑娘,小的听那些内侍说过一点,老爷如今忙着差事,还要去冷宫侍奉娘娘,又要追查娘娘获罪的事情,确实挺忙的。”
他看秋枕梦微微挑眉,连忙替老爷说好听话:
“姑娘,老爷他对您掏心掏肺的好,出宫不是应酬就是回家,绝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
秋枕梦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事是不是很难查啊,那些内侍有没有说过,圣上他对小哥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