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榛榛收拾妥当,季星泽来接。
关门那一瞬间,秦榛榛望着空荡荡房子,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阿婆是个情感丰厚的人,她不忍心看秦榛榛流泪送别,自己便先走了。
“阿婆是破线绣唯一的传人。”秦榛榛缓缓拉上木门,上沉重铁锁,“她愿意传给我,无论如何,我得把破线绣传承下去啊。”
季星泽提起行李箱,另一只手臂搭在她纤细肩膀。
“你会做到的。”
行李箱是季星泽看着秦榛榛收的,里面除了三套换洗衣服,二十八寸行李箱里,全都是破线绣工具材料和布匹了。
在山上时,秦榛榛几乎天天都能见到太阳由东方出来,倚在二楼露台的栏杆上,向东看,就能看到一道强光四射的橙金色射线,向四处发散。云托着光线由浅至深,直到血红色的太阳露出一角,秦榛榛伸个懒腰,便回屋子里做事去了。
这样的节奏持续了小半年。
而今天,太阳升起时,秦榛榛正在驾驶位上,透着车前的玻璃,看阳光山窝里露头,还没来得及细瞅,朝阳已经全部涌现在地平线之上。
她转过头去,问季星泽:“你确定,这是你想做的事吗?”
季星泽回她:“当然,我喜欢和寨子里的人们打交道。”
“你爸也同意吗?”
“我是我爸的孩子没错,但我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想,我有权利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吧。”
秦榛榛踩了油门,车开得更快了。
很快,两人驶离了白岩镇,向更西边走去。
离开白岩镇的事情,秦榛榛原想和秦舒山说一声的。
晚上打了好几个电话,无人接听。又打了周姨电话,也无人接听。以为出什么事了,正想要开车去镇上看看,周姨回了电话,说是你大哥宋川回来了,还带来了个女朋友,你爸开心得喝酒呢,讲了几句,说那边叫了,四个人要打麻将,就不聊了。
匆匆挂了电话,秦榛榛心里倒更欣慰了。
没有人需要也是件乐事。
此时,季星泽仿佛知道秦榛榛在想什么似的,他将一只手搭在了秦榛榛垂下的右手上。
二人在外,不过几日,谈了三个寨子,一切还算顺利。
早上,秦榛榛和季星泽拿着企划书去找乡镇干部和寨子里的长老,下午,季星泽自己出去溜达查探环境,秦榛榛便回民宿里继续绣花。
即使忙碌,一日五小时的绣花时间也从没有落下。
每天晚上,秦榛榛都会打视频给阿婆,交代每天的进展和困惑。
阿婆说,你这小姑娘讲话真啰嗦啊,每天都要讲这么细。有时候又突然小声,凑在手机边边,问她:“你们俩咋样啊?是不是住在一起?有没有结婚打算呀?问个半天,说秦榛榛心肠硬,别欺负咱们星泽啊。
季星泽在一旁听得清楚,捂着嘴偷笑。
待电话挂了,凑过来:“你得听师傅的话,要对我负责呀。”
说完,脑袋直往锁骨下钻。
秦榛榛一秒眯眼,右手顶住他下颌,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季星泽看。
她看他,他也愣愣看她。
半晌,秦榛榛终于开口:
“哎呀,季公子,你这么好皮肤,怎么日晒雨淋一阵子,长黑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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