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一凡捕捉到她的回避,继续问:“你知道吗?你走的这三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世界上存不存在这种纯洁的异性友谊?他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看展、逛街,谈音乐、谈画画。谈天说地,无所不谈。你说,这真的只能算是各自无聊时的一个消遣吗?一起做出这些事的人,只能是普通的异性朋友吗?”
唐元说不出话了。她在思考,她不拒绝,甚至偶尔还主动约他,是否她也有责任为这段关系负责?
“我每次赴约,除了出行计划,都带着一颗真心。我想了想,这对我,似乎有点不公平啊。你说呢,唐元?”
易一凡继续,最后来到今晚的终极话题,“唐元,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点名分呢?我凭什么要每次都走在你身边?”
易一凡提的有道理,唐元想。她这样,是不是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她想起了以前,自己对何梁无限量的索取。好自私。
“你想怎么样?”她问。
“我们在一起吧。”易一凡直白明了地提出自己的诉求,“我一直都在追你,看不出来吗?”
“我……”唐元有些语塞。易一凡在要求她,要求她去爱他。可她还是一个正在学怎么爱人的学徒,还没有出师,怎么就被赶鸭子上架了。她的面上很淡定,但心已经焦灼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了。
“你愿意把你交付给我吗?”她想了好久,最后这样问道。实际的意思是,对不起,你愿意让我拿来试手,学着怎么爱人吗?我或许做的不够好,但我会努力。因为我好想拥抱这个世界。接受你,我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健康活下去的希望。
“你愿意把你交付给我吗?”易一凡马上反问她。他觉得好笑,这种话应该是由男孩子问女孩子才对呀。
易一凡停了下来。他收了伞,除去密闭的黑色伞幕,和唐元共同站在浩瀚的天空下,空中是刚闪现的繁星。
“小元。”他郑重地唤出她的名字,“做我女朋友吧。”
沙滩越来越热闹,玩耍的游人多了起来。还有年轻的大学生拿着吉他、架子鼓聚在了一堆开音乐会。他们唱的是《喜帖街》,刚念出第一句歌词:
“忘掉种过的花,重新的出发。”
伴着音乐声,唐元点头。
易一凡脸上立即绽放出狂喜,他更走近唐元一步,朝她伸出双臂。唐元看出他的意思,缓慢走到他面前,也伸出双臂,就像是准备拥抱新生的自己。
而在两具肉身拥抱在一起的刹那间,唐元的眼眶忽然蓄满泪水,心忽然绞痛。好像被另一股无名袭来的情绪压迫。
睁开眼,她的瞳孔里是沙滩。
闭上眼,她的瞳孔里是另一张更熟悉,却早已消失半年的面庞——何梁。
沙滩那边的学生还在继续唱着,仿佛正帮她说出心里的声音:
“忘掉砌过的沙,
回忆的堡垒刹那已倒下。
面对这坟起的荒土,你注定学会潇洒。
阶砖不会拒绝磨蚀,
窗花不可幽禁落霞,
有感情,就会一生一世吗?
忘掉爱过的他,
当初的囍帖金箔印着那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