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钧来回看了看,说:“怎么,你还想让那个浑蛋送你去酒店吗?”
柏溪也真是服了这个男人了,到这种时候还要来激她。她说:“我现在心里很乱,只想赶紧回去睡个觉,醒过来再理清楚思路。”
她再一次强调:“我跟他确实没什么,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纪宁钧心里不冷不热重复了一句,看在她心里有他也没让他当众难堪的份上,还不打算跟她因为这件事多费口舌。
纪宁钧说:“那我帮你打车好了。”
“用不着,我房间就在这个宾馆的双子楼里,我一会儿进去直接答电梯就能到。”柏溪跟他指着方向,风将她长发吹得飘起。
纪宁钧又想吻她:“那你刚刚怎么不说,还带着我出来了。”
“被你气糊涂了,还以为自己在海市,准备回家来着。”柏溪朝他翻白眼:“都怪你,从来都不让我省心。”
“以后一定让你省心。”他说着牵住她两只手,放低身子:“柏妞,别再跟自己的心过不去了,重新接受我吧。”
柏溪缩了缩手,没能挣脱,只好任由他先握着:“我的心我说了算。”
纪宁钧拿她没办法,又觉得今晚的收获其实已经足够大了:“我给你时间,但你不要排斥我,就像我刚刚说的,有什么气你冲我发,不要再骗自己不在乎。”
他小声补充了句:“你其实很记仇的。”
柏溪记仇吗?她想了想,甚至能记起小时候谁抢了她的奶糖,谁在她书上留了手印,又是谁借走了她的皮球却没有还。
她爸妈就是一副暴脾气,她也继承了这一副暴脾气。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很不幸的,纪宁钧见证到了最极致的她。柏溪掀起眼皮看了他一会儿,腹诽反正他享受过她几年的温存,也算功过相抵了。
她没再告别就走去自己房间,期间纪宁钧一直在后面跟着。
她没赶他,他也没走,直到她开门进去,他在外向她笑了笑。
柏溪晚上没吃什么,点了点东西进来享用,又趁着等待的时候放了一浴缸热水,将浴室的电视调到近期热门的电视剧上。
吃饱喝足,再美美泡上一个澡,她裹着睡裙坐到落地窗后,低头看向一整个城市的璀璨灯火,内心觉得无比的宁静。
一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纪宁钧给她发来的信息。
问她有没有吃过,有没有睡觉,她也是心情平静地一一回了。
直到纪宁钧过了好几分钟,对话框上方都不停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她思索着他这次会发过来点什么。
那酝酿许久的一行字终于蹦了出来:“纪宁钧:柏妞,你生病的时候我没回来这件事,你是不是一直记到现在?”
柏溪绞了绞手,长长叹出口气:“纪宁钧,有好几次,我半夜醒来想喝水,可是只能又睡过去。”
纪宁钧再过了会儿:“我知道了。”
纪宁钧将手机丢下来,身边尹慧慧问:“老板,楼上太太的房间已经关了灯了。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去休息了。”
柏溪说自己就住在这边宾馆,纪宁钧特地去了另一边的双子楼,穿过这边的走廊窗户,能看得到她房间里亮起的一盏灯。
方才那盏灯还在,后来突然就灭了。纪宁钧知道她睡觉不爱拉窗帘,甚至不爱关窗,踟蹰着是不是提醒下在外最好还是注意。
后来想了一想,又放弃了。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对这些管得很少,因为太太十分省心,他又确实太忙,时间更多的给了工作,一旦见面则忙着交粮。
后来才知道那时候的她早就已经心生怨言,只不过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这段婚姻已经像溃烂的堤坝一样塌了下去。
他一方面觉得还能周旋,一方面又觉得困难重重,有那么一个闪念,他甚至想过是不是应该要放手,是不是如她所说的只单纯做个朋友。
幸好柏溪到底露出破绽,商人逐利是本能,他立刻循着这股气味撬开缝隙,至此终于觉得眼前一片阔朗。
纪宁钧站得脚后跟都有些痛,旁边尹慧慧又提醒了下:“老板,要不要准备车子,这个点过去,那边应该还没散。”
是的,纪宁钧夜里本有其他约会,不过是因为查了柏溪行程,才匆匆一个饭局赶到另一个,因此还闹出了一些不愉快。
尹慧慧也不是跟他一起的,她恰好在这边出差,缪明突然给她电话要帮一个忙,她才推了手头的事急匆匆赶来,连同这身衣服都是来的路上现买的。
她原本觉得这不过就是一次简单的会晤,只是捉摸不透近来跟她日益疏远的纪宁钧,怎么突然就又带她出席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