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什么?我就是放心不下他。”王铮解释,“他上大学的时候我跟他认识的,都是业余喜欢相声就凑在了一起,我没想过指着这个干一辈子,但是他吧……”
“怎么?”谢霜辰问。
“他放弃了很多东西。”王铮说,“他是真的喜欢。”
“放弃烧锅炉么?”谢霜辰认真严肃地说,“那是放弃了不少……炉灰。”
王铮发过来一连串的省略号,然后说:“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得,您也算临终托孤。”谢霜辰说,“我一定倾其所有辅佐少主,保全汉室江山!”
王铮说:“……再见。”
谢方弼没有跟谢霜辰表明自己是什么态度,这徒弟请师父出面摆平事端的戏码自古以来就不算少见,但是从来没听说过徒弟请师父再收个徒弟,纯粹是因为自己想要人家。
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儿呀!
谢霜辰是个不要脸的玩意,谢方弼还是有几分仙风道骨大家矜持的,再怎么宠爱徒弟,也不能太让他胡来。
所以这事儿就搁置了。
眼瞅着天气越来越热,谢霜辰那搭档刘长义老师忽然身体出了些毛病住进了医院,本来夏天演出就多,刘长义不去,谢霜辰也懒得动。他不喜欢曲艺团的氛围,后台一堆叔叔大爷,个个都是角儿,端的都是艺术家的范儿,可实际上说的那些包袱笑料真是叫人笑不出来。他虽然玲珑,但也不太愿意和那些叔叔大爷交流,即便按照辈分来算,他是很多人的平辈或者长辈。
可是代沟是比年龄辈分还可怕的东西。
这个工作其实干的谢霜辰很压抑,他很羡慕师父口中那个在小剧场说相声的年代,也很羡慕那些在茶楼里说相声的查无此人。他是谢方弼捡回来从小带到大的,只在小时候去小园子里说过,后来师父就不叫任何徒弟再去了。
市井的文化就应当扎根在地上,让它悬浮在空中,放进某某艺术的殿堂里,它就不是那么个滋味儿了。
相声没意思干嘛不打麻将呢?打麻将还热闹。
但是谢霜辰还意识不到这些高端莫测伤春悲秋的东西,他就是觉得无聊。曲艺团的工作是谢方弼给他安排的,说来也是谢方弼怕谢霜辰游手好闲,给他找了个饭碗,能叫他生存下去。要不然等谢方弼百年了,谢霜辰这个公子哥儿还不得饿死?
谢霜辰从医院里出来。他刚刚看完刘长义。
本打算说几句客套话,但是没成想说着说着就跟鬼迷了心窍一样,突然就跟刘长义说要拆伙。刘长义刚开始很惊讶,随后就理解了谢霜辰的意思。借故说自己身体确实不复从前,小五爷应当有更好的发展。谢霜辰一听这话,心中感慨万千,站起来给刘长义鞠了一躬。刘长义笑着摆摆手,表示自己确实有点不太适合跟小五爷搭档,年轻人要说年轻人喜欢的东西,他们这些老古董实在是过时了。
此番深明大义,叫谢霜辰感激不尽。
他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医院,刚一踏出大门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他高兴个毛线呀!自己的新搭子还没搞定呢,现在一个人难道要去说快板书?他想撩骚撩骚叶菱,但是王铮跟他说叶菱最近很忙,谢霜辰就纳了闷儿了,蓝翔的毕业要求那么高么?
不对,蓝翔在山东。那北京有什么?北大青鸟还是清华同方?听着似乎是学修电脑的。
北京有什么技校能学烧锅炉啊!
五道口,清华园。
叶菱刚刚跟自己的老师聊完论文的事儿,已经错过了午饭时间,他恰巧又靠着南门近,干脆出去吃饭顺道溜达溜达买点东西。
即便是周末,这附近也有很多穿着高中校服的学生出没,他们的业余生活丰富多彩,两三个人能点一桌子吃的,然后个个举着手机互相交流最近新奇好玩的。
叶菱瞥了一眼,好巧不巧看见了人家手机屏幕上的谢霜辰。可能是某次电视晚会上表演的节目,谢霜辰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跟身边的捧哏演员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别人都是中年乡村基层干部的模样,而谢霜辰像个霸道总裁。
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过小女生是不在意这些的,她们就是随便在B站上点开一个视频看帅哥,打发打发时间,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