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去!&rdo;她振奋起精神,将首饰一捏,火铳往怀里一塞,也不等母亲姐姐回话,便一掀帘子跳下车来。这跳下车来就看得清楚了,当时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漫天红霞照耀之下,二十多个兵士手里都拿了武器弓箭,将车队团团围住,同远处的土匪遥遥对峙,其实防卫也甚多空当,善桐见此,益发下定决心。见白什长吃惊看来,便冲他摇了摇头,朗声道,&ldo;前头的好汉,我们乃是自西安探亲回家,与这一队好心的军爷搭伴,身边未带多少银两。车内也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尽其所有,不过这一包金玉,所值大约也有千金。愿意献上作为买路善款,请好汉们怜我母女孱弱,饶我们这一回吧。&rdo;一边说,她一边缓缓走出,又打开手绢,让夕阳照在手中金玉之上。远处的马群里顿时起了一阵骚动,倒是身边近处,白什长近前低声不悦道,&ldo;小姐,快回车里去,这里交给我们吧!&rdo;善桐也压低了声音,轻声道,&ldo;军爷,没有十分把握,不如破财消灾算了!&rdo;如果什长有十分把握,早已经下令弟兄们出击了,他迟迟不肯下令,心中自然是有几分怯战的,见善桐神色清朗坚定,自己又已经把话说到位了,便叹了口气,略带无奈地道,&ldo;也好,您们金尊玉贵,若是受到惊吓,宪太太要降罪的。&rdo;便伸手去接善桐手中的珠玉,一边催促道,&ldo;快进马车去吧!免得有事照应不到,那就不好了!&rdo;此时众马贼已经鼓噪起来,似乎也正争执着什么,过了一会,便有人叫道,&ldo;对面是哪家的小姐,这样大胆?&rdo;一边说,一边都哄笑起来,见善桐不答,又有人笑道,&ldo;好!拿过来吧,瞧着你们识趣,今儿就这么算了!&rdo;见白什长要动,为首的马贼又叫道,&ldo;不成,让小姑娘来送,不然我们不放心!&rdo;一边说,身后一边又是一阵笑,那马贼回过头去怒喝了一声,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白什长待要说话时,善桐一咬牙也不多言,从什长手中又夺过了珠玉,往前走了几步,叫道,&ldo;那你也得下马来拿!&rdo;她这是害怕自己被人掠上马去掳走,众人都能会意。何止对面马贼,就是这里的亲兵们,心中都不由得有了淡淡的佩服:这样紧张的时刻,这小姑娘谈笑自如不说,心思还这样灵动,真是难能可贵。对面的马贼便也爆发了小小的争执,他们声音不大,纵使善桐侧耳细听,也只能听到只言片语,却又都是她听不懂的腔调。她心下不禁有了几分纳闷,又有些隐隐的触动,正要细想时,那头领居然亲自下马,拍了拍腰间火铳,满不在乎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官道上,走了一半,却又不肯动了。善桐知道他的意思,虽说身后车内不断传出轻响,却也无暇去看,她深吸了一口气,便发足缓缓地往前走去,因两边距离尚远,走到近前,才看清楚这头领其实身量纤长,虽说用黑布缠住了头脸,但隐约还能看见一双亮得非常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自然而然,便散发出了一股择人而噬的气魄,好似一头猛虎正张大了口,等着她过去。虽说小姑娘胆子不小,但这也是生平头一回冒险,可不知为什么,心跳加速之余,她居然不觉得多么害怕,虽然心中不断揣想:万一他掳走我该怎么办,万一他要……但脚步却稳健得很,并没有丝毫迟疑。徐徐地近了那马贼,还有几步时,便将手绢打了个结做成个小包袱,抛给了那首领。那头领自然一把抓住,他却没有就走,而是打开手绢仔细地检查起了内中的饰物,善桐伸手入怀抓住火铳,也没敢动‐‐马贼们的火铳,如今倒有几柄是对着她的。她耐心地等了一会,才扬声道,&ldo;看过了,便可以行方便了吗?&rdo;那头领抬起头来望了善桐一眼,声音里倒是带上了些笑意,道,&ldo;小姑娘,你胆子不小!你是哪家的姑娘啊?&rdo;一边说,一边忽然身形暴涨,探手就来抓善桐。他是江湖人士,身手非凡,善桐如何能够和他抗衡。但所幸她反应敏捷,身后惊呼怒喝声中,已是倒退了几步,飞快地抽出火铳来,一把顶住了自己心口,大声道,&ldo;你再近前一步,我就放枪自尽!拿我的命换你的命!&rdo;那首领本已经握住了善桐一边胳膊,如今动作却只能僵住‐‐他们两人已经完全暴露在对方的射程之内。在这个距离内,稍微有准头的射手,甚至可以直贯双眼,若是善桐活着,还能当个人肉靶子,使人投鼠忌器。但善桐一旦放枪自尽,则自己也必无幸理。这个道理,众人也都还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