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桐顿时老大不乐意,嘟嘴道,&ldo;多轻啊,里头肯定没有弹药。我就拿着看看么,谁还真要打人了。你看,表哥连火绳、弹药都没得。&rdo;一边说,一边去摸索那漳绒底衬,忽然咦地一声,轻轻往上一提‐‐原来这底衬下还有个夹层,里头垒满了圆而小的弹药,都拿油纸包着,虽说不见火绳之物,姐妹俩倒也都吃了一惊。正说话间,里屋已是散了,众人三三两两地出了屋子,面上却是神色各异。四老爷笑逐颜开,见到侄女们在玩弄一把火器,自然也凑过来道,&ldo;这什么东西,你表哥给你带的?含沁,你又带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过来。说你小,你比谁都老成,说你老成,又比谁都调皮。&rdo;桂含沁紧随其后,也出了屋子。这小半年来,他个头窜得很猛,几乎赶得上四老爷高了,却又没能跟得上长肉,越发带了一丝猴一样的敏捷,要不是一脸睡不醒的迷糊样子,说不定还要多一分猴精猴精的狡诈。听到四老爷这样打趣,他也不生气,只是懒洋洋地道,&ldo;哎,这也是难得的东西,又镶嵌了珍珠,画了花儿。我也用不上,送给谁好呢?想来想去,也就是三妮最野了。大表姐也好,四表妹、六表妹也罢,都娴静着呢,送了我也落不着好儿。&rdo;一面说,一面又向善桐扮了个鬼脸,笑道,&ldo;我说得对不对啊,三妮?&rdo;善桐最喜欢和他抬杠的,可这份礼物,的确是送到了小姑娘心坎里。她都舍不得故意说一声不好,只好扮了个鬼脸,并不做声。此时王大老爷也出了屋子,王氏、米氏尾随其后,脸上都有些讪讪的。倒是王大老爷若无其事,拍了拍含沁的肩膀,低声道。&ldo;好孩子,为难你了,你尽管去办吧。我自然知道怎么做事的。&rdo;四老爷顿时喜形于色。姐妹俩都多了几分纳闷,善桐脸上更是顿时就写满了疑惑,她仗着含沁和她熟悉,又很疼她,早就向表哥打起了眼色。桂含沁只做看不见,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又冲几个长辈行了礼,道,&ldo;我这就去找人,若是顺,明儿就能把粮食装车了。&rdo;这么几个长辈,连大舅舅这个现管的通判都无能为力的事,怎么他眨眼间就办妥了?善桐的眼珠子都要瞪得掉下来,却也按捺住了没问。好容易等王氏和米氏又低声说了几句话,两人各自回了屋子,她立刻就扑到了母亲怀里。&ldo;这怎么回事呀,娘,含沁表哥又不是神仙,就是神仙,他上哪儿变出那么多粮食来呀?&rdo;王氏没有答她,这个一脸慈和的中年妇人深深地蹙起了眉毛,一脸的心神不宁,过了许久,才缓缓出了一口气,低声道,&ldo;这件事,你们不许给祖母知道,就是透一个字也不行,知道吗?就说咱们是终于撞出了一条路来,买到了粮食,别的是一句话都不准多说。&rdo;善榴、善桐自然只有点头的份。王氏却又不说话了,又出了半晌的神,连善榴都催促了一声&lso;娘&rso;,她才轻声道,&ldo;其实城里也的确是没有多少粮食了,含沁毕竟是桂家人,消息要比我们灵通得多。麦子就要下地了,大家都等秋收呢,没有谁会在这时候进货的。现在就只有老西儿本钱的那几间粮铺子有粮食了,可他们底子厚实,也不是我们能随意就能挤出来的。上头有人给他们做主呢……除非是惹恼了许家人,或者是老九房亲自出手,那还或者有胜算。可到时候,咱们连一点汤都分不到了。&rdo;一边说,王氏一边走神。只看桂含沁小小年纪,对西安城里的形势这样清楚,便能看出他是个怎样的人精了。小五房有这一门亲戚,真不知道是祸是福……一时间,她居然又忘记了叙说,直到善桐再三催促,才心不在焉地道,&ldo;唯独有一家,本钱是西安城内的,儿子又正巧犯了事。现在还没过堂呢,这不是正巧就撞在你舅舅手上了。说起来也是和桂家沾亲带故的,桂家一向粮食买卖都是和他们做。辗转就托了含沁来说情,听含沁的意思,白拿也不是不行。不过这样的事我们也做不出来,略低于市价,买个千两,想来也是能成的。&rdo;这虽然解了小五房的燃眉之急,但其实说来并不光彩,也难怪母亲脸上不好看了。善桐和善榴对视了一眼,善桐道,&ldo;事急从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家里那点粮食,支撑到明年这个时候,肯定是不成的,现在买了,总比回去饿着好。&rdo;王氏叹了口气,低声道,&ldo;我又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我们家做官,虽说也是和光同尘,该拿的没有少拿,可从来也没有昧着良心过。不论是你爹也好,你大伯也罢。你大伯做了那么多任亲民官,老百姓只有夸没有骂的,虽说这些年拿回家的银子不多,有时还要家里帮补,可这一点我们是没有二话的……就是你爹呢,那也是因为任下商人多些。哎……这事要被老太太知道,老人家要睡不好觉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