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道理分析下来,善桐这才明白,为什么母亲对桂家的这门亲事抱了这么大的期望。原来十年前桂家已经露了意思,再一想也就明白过来:连慕容家,桂家都要主动和他们联姻了。身为西北大族,桂家和杨家分处两县,又没有多少冲突,自然是合则两利。小四房没有合适的女儿,宗房干脆没有女儿,小五房自然当仁不让,这门亲事虽然还在脑海之中,但却决不是白日美梦,十有八九,是可以成事的。可桂二哥又为什么对杨棋的事显得有几分在意呢?他从前没来过杨家村,也没有下过江南,肯定是不认识杨棋的……小姑娘心中似乎又松了一口气:姐姐的婚事,是又有几分可成了。小五房虽然显赫,但要和小四房别苗头,那纯属痴心妄想。可一想到桂家说不定是看上了小四房的庶女,小姑娘心底又腾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比不上姐姐,也就认了,那杨棋就算有千好万好,毕竟出身放在那里。桂家难道连脸面都不顾了,宁可要小四房的庶女,也不要小五房的嫡女?她心思百转,面上却到底是压抑住了,留了心又笑道,&ldo;现在想起来,七妹妹真是好聪明。我虽比她大一岁,可在她跟前呀,就像个小娃娃。&rdo;许世子动弹了一下,面上似笑非笑,似乎低声嘟囔了一句&lso;也算有自知之明&rso;,善桐并不理会他,只又道,&ldo;不过她虽然聪敏,但是身子娇弱得很,似乎风吹吹就要倒。出来和我们玩了几次,总是到一半就累得厉害,在路边一坐,便走不动了。&rdo;西北是从来不同江南一样,喜欢扶柳之辈的,天气严苛,局面也严苛。别的不说,北戎要再犯边一次,抢到了地头大家都要逃命的时候,是病歪歪的美人儿跑得快呢,还是高挑健美,骑射都来得的女儿家跑得快?桂含春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善桐看在眼底,就好像把那冻水柿子一口吞了下去一样,一时间噎得都有些喘不上气来,她咽了咽口水,耳中只听含沁笑道,&ldo;干嘛啊,这人是谁?又都不在眼前的,你就只说着她的事。&rdo;屋中一下就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善檀才缓声道,&ldo;这个小四房的族妹,当年我们也都见过的‐‐世子爷见谅,舍妹无状,妄加议论,倒是让你看笑话了。&rdo;只听大堂兄和缓的回话声,善桐就知道他必定是看出了什么。她心中又添烦躁,却也有些解脱感,捧起一个冻柿子不管不顾地咬了一口,就势把话题交给了善檀。许凤佳似乎也吃了点什么冰的,声调一下淡了下来,&ldo;哪里,杨棋是我表妹,也是你们的堂亲嘛。若果四姨夫一家还有别人在村里住过,自然也会谈起来的。&rdo;谈话嘛,总是要谈谈大家都认识的人,这话倒也并不算错,只是许凤佳说这话的声气到底有些不对了。善桐正是极敏感的时候,她不禁瞥了世子爷一眼,见那英挺的少年郎面上似乎一下多了一股疏离,一股傲气,心中多少有数,可一想到许凤佳自己的门第,又觉得许凤佳也没有身份做这个样子。思绪一时又有些乱了,眼神放出去,就没有及时收回来,直到和含沁碰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又跑到善柏身边,缠着他要吃他敲的核桃。没有多久,老太太就让张姑姑带了一大包袱的玩物进来,有骰子‐‐玩抢红的,有羊拐骨儿‐‐给小孙女儿解闷的,还有双陆棋、投壶,倒是正经给客人们预备的了。含沁不用人说,自己拉了善桐去玩羊拐骨,许凤佳拈起一颗围棋,放在手心把玩了片刻,又抬起眼来,似笑非笑地看了桂含春一眼,沉声道,&ldo;桂二哥,来下一盘?&rdo;桂含春却是一无所觉,他爽朗地笑了,&ldo;好好,就是怠慢了主人家。&rdo;善檀和善柏自然是一番客气,含沁在角落里看着,又窃窃私语,和善桐咬耳朵,&ldo;怎么,嘴巴忽然翘得老高,都能挂两斤猪肉了。你急什么,人家……人家那再好,也是个庶女。&rdo;他脸上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情绪,口气又轻快了起来,&ldo;刚才和你说的话,你可别忘了,都要记在心底。你这么聪明,什么都看出来了,这件事,也一定能琢磨出来的。&rdo;毕竟大家都在一间屋里,有些事,含沁表哥也只能说到这份上了。善桐不免有几分若有所思,她毕竟年纪还小,喜怒哀乐都是一阵一阵的,回头看了桂含春一眼,心中又渐渐气平,没有一会,便嫌羊拐骨玩着没有意思,拉含沁和她去下象棋。&ldo;我虽然围棋下得不大好,但象棋却很精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