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教女,也没有开着窗教的……&rdo;大椿不禁就低声喃喃,&ldo;太太早年教养大姑娘,可不都是关门落户,一个人都不许进去‐‐&rdo;话才出口,她便自觉失言,忙又死死地咬住了下唇,仓皇地望向了二姨娘。二姨娘却并不介意,她甚至明媚地微笑起来。&ldo;傻丫头。&rdo;她亲昵地拍了拍大椿的肩膀,&ldo;这一巴掌是打给谁听的,你主子心里有数。太太平时说话细声细气,今天嗓门为什么这么大?你姨娘不蠢,心里明白着呢!&rdo;她又一下靠到了迎枕上,将白净的小脚从盆中抬起,踩到了大椿膝前铺就的一方白布上,&ldo;哎哟,给我捏捏脚,北边天气是真冷,冻得我脚疼……太太是个聪明人,这我也知道,她是打从心眼里看不起我的做派。&rdo;她得意地笑了,又抬起手来,翻来覆去地欣赏着指甲上鲜红的蔻丹,却压低了声音。&ldo;可看不起又有什么用?谁叫她的命苦,榆哥烧傻,楠哥呢?不发烧也和榆哥一样的笨,下半辈子不指着咱们梧哥给她养老,她指着谁去?你听听大房的口气,将来老太太过世,家产均分那是想都不要想,老太太眼看着还有一二十年好活,到时候眼睛一闭,人家大房几个儿子都有了出息,就没功名,至少心思是齐全的。咱们二房呢?不是梧哥替咱们争,谁来给咱们争?老爷?老爷能撕破那一张脸?大椿你要记住,咱们家老爷心慈手软,这辈子最怕就是和人吵嘴,更不要说,那是要和他亲哥哥吵了。榆哥?话都说不囫囵。楠哥……哼,那个性子,活脱脱就是又一个老爷!&rdo;她似乎意犹未尽,又道,&ldo;梧哥是为谁争,她心底清楚,就不说别的,就说她两个亲生女儿到了夫家,谁给她们撑腰做主?还不是梧哥!太太就是再看不上我,也得忍我,也得让我……你姨娘是苦尽甘来,生了个好儿子,下半辈子就等着享福呢!&rdo;她的声音有了一丝细细的颤抖,似乎是回忆起了梧哥长大以前、显示出聪明以前的日子,顿了顿,又道。&ldo;嘿,就是梧哥……&rdo;话说到一半,却又断了,她不耐烦地虚踹了大椿一下,&ldo;就擦左脚?你傻了?还不换一条布来,给我擦右脚!&rdo;大椿忙唯唯地抽了另一条白布,将二姨娘湿淋淋的右脚,包裹了起来。第二天一大早,一家儿女就又齐聚于王氏上房给母亲请安。就连二姨娘也现了身,同大姨娘一道向王氏行了礼,又殷勤地服侍王氏用了简单的早饭。食不言寝不语,这一顿饭吃得很安静。尽管善桐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却也一句话都没说。几个男孩儿更是吃得很快,楠哥不过喝了一碗清浆,又掰了个馒头就下了桌。倒是梧哥不慌不忙,尽力吃了一大碗稀粥并两个包子,这才起身告退。王氏搁了筷子,看了榆哥一眼,见榆哥依然吃得慢条斯理‐‐礼仪倒是无可挑剔,不禁又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今天学堂年前小考,楠哥是如临大敌,要在上学前再温一温书。梧哥呢胸有成竹,这一番回去估计倒不会再背书了,也就是拾掇拾掇书箱,再亲自准备文房四宝。这是这孩子自从入学以来就养成的习惯。唯独榆哥,一天到晚的也不知道走什么神,要说笨……也不是笨,昨晚梧哥在东厢呆了半晚上教他读论语,也都磕磕绊绊地读下来了。听大姨娘说,榆哥一点都不像是不懂,就像是不情愿去学。是啊……这孩子是成天到晚都不说话,从来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样下去,恐怕也只能说了情托一个童生,也就顶了天了。要想考个秀才,还得再花点力气,再往上什么廪生监生,想都别想……这心事自从榆哥到京,伴随她已经不止一日,以王氏的心性,自然不可能动辄为此愁眉不展,她又扭过头去,见众人都吃完了,才淡淡地道,&ldo;樱娘昨晚歇得还好吧?&rdo;二房幺女杨善樱自从到了杨家村,就因为水土不服闹了肚子,上吐下泻的,竟是连屋门都没有出,因良医怕是疟疾,众人也都不敢前往探视,只有大姨娘因为是生母,自然是责无旁贷自告奋勇,这些时经常过去走动。听到王氏这么一问,她自然上前说了几句善樱的病情。听得这孩子如今已经接近痊愈,众人都十分高兴。善桐拍手道,&ldo;樱娘这一番是吃苦了,待她出来,可要好好补一补身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