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头的牢房里。”谭国拉开一道门,里面还有通道,他解释道,“外头那些嘴贱嘴臭的,反而翻不起什么风浪,还好管一些。花见春那个人,送来的时候人不人鬼不鬼的,嘴皮子却是最利索的,把那几个白痴说得五迷三道,说什么出去后要跟随他出去干大事业,我怕他使诈,便将他关到最里头的牢房,这里面只有一个不说话的老头子陪他,总算没那么多话了。”
通道里只有两间相对的牢房,右边的门栏已经严重损坏,显然就是关押花见春的那一间,左边的牢房看起来没有那么脏乱,角落里甚至还有一张用稻草和旧衣服铺起来的小床,角落里坐着一个长发花白的老人,正在那里叼着草根玩,手边更是用稻草编了一大堆奇形怪状的东西,见他们进来,也只是给了一个漠然的眼神而已。
“花见春就被关在这儿。没人陪他说话,他倒也还算好管,总是坐在角落里神神叨叨的,我听着像是在念叨女人。”
他是得念叨,好不容易骗来的那几十个大大小小的老婆,要不同样的被关押,要不就被遣送回家,在他眼里,大半辈子的心血都毁了。
陈筱艾进了牢房,犯人的吃喝拉撒都在这里头,气味定然好不到哪里去,她被熏得头晕恶心,但也只能强自忍着,四处查看时发现角落的墙壁里,有深浅不一的,星星点点的污渍,瞧着应该是血迹。
“他平时就坐在这个角落里?”陈筱艾指着这个还算干净的角落,旁边还有几件散落的旧衣服。
“对,基本就窝在这不动。”谭国也过来打量墙壁上的污渍,“奇怪,每天送饭的时候不见他手上有伤,这些血迹是从哪儿来的。”
陈筱艾闻言将眼光移到对面牢房的老人身上去,他依旧坐在那,埋头用稻草编东西。
得了陈筱艾的眼神,谭国走过去问道:“老白头,别编了,问你话,你对面的花见春有没有过什么奇怪的举动?”
老白头埋头不语,枯老但修长的手指熟练的转弯打结,陈筱艾蹲下身仔细一看,编出来的,居然是一只怪模怪样的青蛙,瞧着模样还有点可爱。
“呀,老人家手艺不错啊,可以在京城摆摊卖了。”小的时候陈长泰为避免她调皮吵闹,也经常编这样糊弄小孩的玩意给她玩,只是手艺相比起来可差多了,但依然阻止不了陈筱艾对这种东西有着天然的好感。
老白头抬头看了陈筱艾一眼,层层褶皱下藏着的眼睛意外的不显老,他轻哼一声,将青蛙从栏杆里扔出来,扔到陈筱艾怀中。
陈筱艾拿着青蛙有些诧异:“要送给我吗?”
老白头没回话,只低头抓了一大把稻草,继续编了起来。
陈筱艾拿着青蛙把玩两下,对老白头笑道:“老人家,这玩意我喜欢,瞧你还编了许多,要不我跟你买吧?”
说着就指了指地上的小鸟和蜻蜓,陈筱艾还真是挺喜欢的:“你开个价吧,如何?”
“。。。。。。。我人在这。”老白头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含着沙子似的,“要钱做什么。。。。。。。”
“那也是哦。”陈筱艾抱着膝盖努努嘴,又笑道,“那我拿其他东西跟你换吧,不仅是你的小鸟和蜻蜓,还有花见春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怎么样?”
老白头盯着陈筱艾的面纱看,缓缓问道:“你能给我什么?”
陈筱艾直视回去,说道:“你要什么?”
他要什么?他连被关在这里多久都忘记了,他能要什么?
老白头一时有些头昏脑胀,他不知道自己想什么,但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要什么。
陈筱艾张开双手,看着老白头将小鸟和蜻蜓放在她的手心里,还有一小捆非常硬,甚至有些尖利的稻草尖儿。
老白头指了指那捆稻草尖儿,说道:“花见春。。。。。。跟我要过这个,我用来剔牙,他用来扎手臂了。”
“扎手臂?”
“对,扎了很久,他扎着很认真,留了很多血。”老白头比划着,回想道,“我问他这是在做什么,他说他,不能忘记一个人的脸,刻在手臂上就记住了。”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明白花见春说的脸指的是谁。
陈筱艾当着老白头的面解下面纱,问道:“是我这张脸吗?”
老白头眯着眼睛凑过来,仔细端详一会后说:“是,但又不是。”
陈筱艾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就听老白头说道:“花见春刻在手臂上的,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