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坚决的样子,王小石除了想叹气还是想叹气。
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固执,执拗地伤人伤己还不肯退让。难道这便是成大业者的必修课?可它是不是让人生太过负累,棱角分明的心脏,就真的,不存在柔软的地方幺?
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放过自己的机会……
王小石扶着白愁飞走到一旁的长椅边坐下,看着后者躬下身子,垂下的头让发丝遮盖住眼眸,他的双肘撑在腿上,右手在双膝间,左手则狠狠掐住了另一边的手腕。
苏梦枕留在皮肤上强硬的触感还在,白愁飞闭紧双眼,可是黑暗中仍然有白光偷泄进来,在眼前缠绕出诡异莫名的繁复花纹。
他在这样的白色花纹中想到过去……
过去,近十一年的时光……
……
白愁飞一直都记得很清楚,跟苏梦枕认识时的情景。
那年他十九岁,风华正茂的年龄,大二,一所音乐学院的学生。
假期的时候在一家酒吧做驻唱,像很多他的同学一样,带着一丝独属于学生的青涩期望,在黑暗中摸索,渴望得到一个攀登的机会,一个绽放的可能。
大多数的这种探索都是无意义,最终只能被黑暗所吞噬,无疾而终。而白愁飞却有足够的幸运。
忘了具体是哪一天什么时候,苏梦枕听到了他的歌声。
白愁飞起先并没有注意这个人,直到他第四次在自己唱完一首颇有点难度的歌后收到&ldo;某位先生&rdo;送来的冰水。
他看向那个冲自己遥遥地略举起杯的人,扬了眉角,把冰水灌进喉咙。当时的他其实很疑惑,为什么这个人知道自己唱歌后只喝冰水的习惯,后来问起来,苏梦枕只是回答说他有一副好嗓子。白愁飞于是在没人看到的角落微笑,骄傲而甜蜜。
算起来,苏梦枕并不常来酒吧,来了也坐不多久。但每次来的时候,倘若遇上白愁飞当班,便绝对会点他的歌,然后送上一杯冰水。
那是一个默契十足,不用交流就能灵犀相通的阶段,他们守着这份默契,各自乐在其中。
白愁飞觉得有趣,这个男人点的歌曲种类很多变,难度自然也随着次数的增加而增加。他似乎是想试探什么,但自己并不反感,因为他显然对音乐有着不浅的了解,至少比起那些只会点些你爱我我爱你的烂俗情歌的家伙,他还算个有趣的人。白愁飞把它当做是给自己的挑战,完成后,会有心满意足的成就感。
那个时候的白愁飞哪里能想到,一个月后这个男人会找到自己,继而,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一个月后,兼职时间结束,苏梦枕找到白愁飞,亮明了身份。
苏梦枕比白愁飞大五岁多一点,当时还是j影的少主,他对他说,如果想要走音乐这条路,自己可以帮他。
白愁飞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有一种预感这个人是上天派来带领自己走向成功的,而剩下的不确定,被他忽视了。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就这样建立了联系,最开始也不是经常性的,只是偶尔出来坐坐,聊聊有关音乐的事,聊彼此对于艺术的定位,聊一些在大脑中盘旋过很久的理念……聊很多东西,然后意外地发现彼此的合拍。当然也有些东西不甚相同,或者说相反,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交流。
长此以往,&ldo;偶尔&rdo;,就变成了&ldo;经常&rdo;。
他们的关系日益密切,王小石也是这个时候认识的,他低白愁飞一届,当时是一部几所高校联合自制的话剧里面的男一号,碰巧白愁飞为它唱了主题曲‐‐他原创的第一首歌曲。
首演的时候白愁飞要唱现场,苏梦枕自然同去了,过程有多成功不肖再说,站在舞台上的白愁飞让台下的男人觉得无比耀眼,或许一切的改变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也说不定。
表演结束后,王小石特意找到白愁飞要学长签名给自己,说那歌是真的太棒了。赞美的话总是好听,况且这孩子有一种天生的真诚,苏白二人便笑着回应说他演的一样很棒。
就这样认识了。
第二年,他们开始互称兄弟。
苏梦枕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可笑,陪着小自己五六岁的孩子做这种幼稚的事。然而人总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总有压在你心里想做而不能去做的事。
所以,或者偶尔疯一次,也没什么所谓。
这样过了两年,白愁飞大四最后一学期,苏梦枕终于把他带入j影。
白愁飞始终记得,那一天站在j影楼下,看着眼前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红色大楼,他的心快速而有力地跳动着,血液从那个充满活力的地方流淌到身体各处,带来一股朝气,一股动力,一股希望。
苏梦枕给他找了最好的经纪人,最好的音乐团队,亲自监督型设,跟随他进录音棚,在周围人都反对第一张专辑主打曲目用白愁飞的原创歌曲的时候,力排众议坚持了他们最初的选择。
他以一种大刀阔斧不容违背的态度将白愁飞推入了自己这个世界。
专辑筹备的同时,苏梦枕在市中心边上买下了一间高档公寓,坐落在城市的二十一层,推开窗能看到车水马龙的街道,j影红色的大楼,还有远方隐隐约约的海面。
他们两个一同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