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全城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时,孙可望被皇帝的一纸诏书召唤至行宫。
御书房内,朱由榔眉头紧锁,他的面容如同古井无波,却隐含着风雨欲来的沉重。他面前铺开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却有十之七八被满清占据。
这时,王坤匆匆来报,唤醒了沉思中的朱由榔:“秦王已在御书房外恭候。”
朱由榔揉了揉额头,仿佛要驱散心中的迷雾,他端坐起来,让王坤宣孙可望觐见。
孙可望,这位昔日权倾朝野的大臣,如今虽然名义上依旧位列百官之首,但其手中的权势已然一落千丈。这次皇帝的召见,他是抱着必死之心而去,如同一名落寞的剑客赴一场生死未卜的决斗。
听闻皇帝即将亲率大军驰援镇远,在这个关键时刻,孙可望作为朝中最大的变数,必须要被妥善处理。
他已经想明白,就算皇帝要杀他,他也认命了。只要能保全一家老小的性命,他便无所畏惧。
这段时间,他骤然失去了大权,以往那些环绕在他身边的文臣武将们纷纷避之唯恐不及。更有甚者,揣测圣意,直接在朝堂上公然弹劾,妄图迎合圣意的大有人在。唯有自己的家人对他依旧如故,尤其是自己的夫人,不仅毫无怨言,还每日对他百般呵护,也让他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
男人在外拼死拼活,为的难道不就是让家人能够平安喜乐吗?如今这样似乎也挺好。他想,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退一步海阔天空”。
今天王坤宣旨相召时,他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这气息中,有剑拔弩张的紧张,也有风雨欲来的预兆。
皇帝终于要对他下手了。
他能理解朱由榔的想法,换位思考,他亦会如此作为。
在这金戈铁马纷争不断的时代,每一个决策都可能生死攸关。
不知不觉来到御书房前,孙可望整理好心绪,静待皇帝的召见。他的心中虽有波澜,但面上却平静如水,这是一位老臣最后的从容与尊严,也是他多年朝堂历练出的沉稳。
朱由榔见孙可望步入御书房,微微颔首,示意他不必多礼。
孙可望在这朴素的书房中,未见八百弓斧手的肃杀之气,只有朱由榔那疲惫却真诚的笑容,如同冬日里的一缕暖阳,温暖而真挚。
“看座。”朱由榔吩咐道。
王坤得令,让人搬来一把太师椅,置于孙可望身后。
孙可望也不扭捏,向皇帝道谢一声,安然坐下,他的动作沉稳,如同历经风霜的老树,根深蒂固。
两人相对而坐,目光交汇,仿佛两把利剑在半空中碰撞,试图洞悉对方的心思。
沉默中,朱由榔率先打破沉默:“想必秦王已经知晓,朕将率军前往镇远,不日即将出发。”
孙可望微微点头,他的答话谨慎,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步步为营:“确有耳闻。臣如今年老力衰,精力有限,光是处理政务都有些力不从心,此军国大事确是无心过问。”
朱由榔听到这个滴水不漏的回答,知道眼前这位昔日的权臣,心中仍存有深深的忌惮。
朱由榔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秦王,朕此次出征,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朕知道,镇远之战,关乎大明的存亡,关乎万民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