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宁眼神涣散地望着无尽夜空:“殿下为何会这样说?”
为何要带他来这里,又为何想要带他去看丁香花。
他只知道,这一切都是梁景湛准备好的。
那又是为了什么?
还没等到他的回答,傅晏宁的目光就被眼角一处闪着点点亮光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夜色下,周遭沉寂无声,只有一条缓缓流动的小河,荡漾着月色,河上忽然泛了点点亮光,随着河湾忽上忽下地。
傅晏宁看清了,那是许许多多的小河灯。
“好看吗?”梁景湛躺在一片瓦砾上,眼睛盛着月光,笑看着他的背影。
傅晏宁看得竟莫名有些痴迷,心神也随着那河灯晃荡着。
他是想回答好看,但习惯使然,他难以轻易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特意为你准备的。”梁景湛坐了起来,与他并肩,“知道你喜欢安静,这夜深人静,又只有你我二人,可还满意?”
傅晏宁转过头,正对了那双眼睛,夜里那双眼睛仿佛依旧能摄人魂魄,让他又有些恍惚了。
恍惚到,好像一瞬间,过往的种种都在他和梁景湛这不到一尺的距离间散化开。
又恍惚有一瞬,他生出了一种荒谬的错觉。
极度不真实的错觉。
傅晏宁身子向后移了一下,拉开距离,对方的过于亲近,总是让他下意识就想拒绝:“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你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吗?”梁景湛的手在快要挨到他的腰上时又落了下来,“七月十七日,你不会真忘了吧?”
七月十七日,是他的生辰日。
傅晏宁脑子里闪过几片零碎的记忆。
很多年前的一场杏林宴上,圣人谈笑间问了宴席上的每一个人,他们最想见到的事情是什么。
席间纷纷赞扬天和帝的仁德厚爱,愿所见之事为圣人坐守江山直至千秋万载。
而那时傅晏宁还只是跟着父亲前来赴宴的小公子,说的话也没甚忌讳。
平日里慷慨激昂的文字,忠贞报国的诗卷,他没少看过,也因此豪言壮志便是信口拈来。
那日他当着天和帝及一众国子监学者的面,挺着胸脯颇为傲气地说了一句:
“唯愿眼望漫天星河,身付穷途乱世。”
他一句话说完后,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圣人脸上也难看至极。
对他投去欣赏眼光的只有他的父亲和梁景湛。
只因那时前宁并不安稳,百姓因着战乱频繁流离失所,各处狼烟四起,唯有宫里没有半分不安稳的样子。
太平的时候遛鸟逗雀,在战乱时依旧照做不误,好似从未受到战乱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