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几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但只要检查出一点问题,就会立刻变得虚弱起来,好像已经久病多年。
谌嘉树叹了口气,很多时候说相由心生,不是假话。
门刚推开,霍恒就睁了一下眼,看见是他,也不吭声,直接又把眼闭上。
谌嘉树拉了他床边的椅子来坐好,看一眼拉上的蓝色床帘,低声问道:“霍恒,我听你妈妈说,你不想治疗?”
霍恒一声不吭,只是闭着眼,可是谌嘉树看到他放在床边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他叹口气,“你还这么年轻,才30岁,好好治疗的话,还可以活很久不是吗?”
“况且你这病到底是不是急性肾损伤,其实也还没有定论,如果是可逆性的损伤呢?通过治疗,我们可以尽量地减少损伤,甚至是完全康复,对不对?”
“退一万步讲,真的是得了慢性肾衰竭,后期我们也还有血液透析可以做,很多人靠着血透也能维持很多年的生命,生活质量也还不错。”
“你还这么年轻,也还没结婚,你真的忍心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离开你爸妈,离开这个世界?”
有没有贫血,有没有高磷血症、低钙血症等疾病,有没有肾脏缩小的影像学支持,都是判断他到底是急性肾损伤还是慢性肾衰竭的急性加重期的判断标准,这些检查要等他明天转到肾内科去之后才做。
谌嘉树现在能做的,只是安慰和鼓励他要坚强点,配合治疗。
可是说实话,这种话在此刻,真的是干巴巴的,没什么作用可言。
霍恒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他只是闭着眼,像是命运待宰的羔羊,充满了淡淡的绝望气息。
谌嘉树不能一直待在病房,加上能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便拍拍他肩膀,低声说了句:“好好睡一觉,会好起来的。”
他走出病房,走廊上安静异常,只有他的脚步声轻轻响起,头顶的电子屏上闪烁着红色的时间,已经快到午夜了。
第二天早上刚交完班,谌嘉树就跟肾内科联络上了,问他们现在能不能转病人过去。
那边的同事道:“可以,我们昨晚刚自动出院一个,抢救室空了一张床,可以先过来,到时候再转到普通病房去。”
“行,我现在开医嘱,待会儿就送他过去。”谌嘉树应完,挂断电话后就开始忙活,连查房都没去。
等医嘱开出去之后,叫了护士,帮忙将病人转移到平车上,又叫上小何,拿着整理出来的病历,亲自将霍恒送去肾内科。
将病历材料都交给肾内科的同事之后,谌嘉树才松口气回到消化科。
前一天晚上只是代替同事值班,原则上来讲,谌嘉树不能下夜班,于是白天也是在办公室忙了一天,中途有几个有创检查要做,也都很快就忙完了。
到了下午,他竟然觉得挺轻松,想起和宋青枝约好五一要去海边,于是一边打开软件订房,一边问坐旁边的徐吉安:“五一我和青枝要去南湾海滩玩,你去不去?”
徐吉安敲着键盘,头也不回,“不了吧,我才不要去当电灯泡。”
谌嘉树嗤了声,有点自嘲,“你不去,也还是会有很多电灯泡,她两个助理加起来就一千瓦了。”
徐吉安没想到会这样,一时间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来,连连点头,“那行,我也去,哎,叫上杜铭,你也带两个助理去。”
谌嘉树无奈地直摇头。
在他忙碌的一天里,宋青枝当然没有闲着,既然说了要做御用佛跳墙,当然不会只是过过嘴瘾这么简单。
御用佛跳墙跟大家平时吃的佛跳墙原材料有些不同,鲍参翅肚不在话下,另外还有鱼唇,鹿鞭、鹿筋、干贝等几十味原材料。
关于用不用鱼翅这味食材,宋青枝一度十分犹豫,她很担心自己这个视频会带来不好的影响,但又实在希望能够真正按照老菜谱尽力做出一版真正的御用佛跳墙。
最终和张莹莹还有邓滨商量出来的对策,是说明鱼翅的来源,是家里n多年前的藏品,不是为了拍这个视频专程购买的,并且做好中英双语翻译,号召大家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实在不行,到时候下架视频再道歉。”宋青枝叹口气,视频还没开拍,大家就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每一样食材都有不同的泡发时间,中间还要换几次水,前后做好总共要三天,宋青枝不可能只做这个,刚好买了几条不错的鲤鱼,她打算拍一集宫门献鱼。
说起来这也算是一道御膳名菜了,最早叫腹花鱼,但在康熙皇帝面前走一遭,就改了名字,寓意“鸿运当头、福寿双全、年年有余”。
整条鱼处理干净之后,分成头、身、尾三段,鱼身部位片成鱼片,加盐和蛋清、淀粉抓匀了挂上糊备用,然后将鱼头和鱼尾下油锅炸一下,转入加了笋丁和葱姜末一起稍煮的汤汁里慢炖到熟透后收汁捞起,摆在盘子的两端,接着将准备好的鱼片下油锅,看见雪白的鱼片浮在油面上之后便立刻捞起,摆放在鱼头和鱼尾中间,再勾个芡就可以了。
这个做起来可比什么佛跳墙要容易多了,宋青枝拍得也快,剩下的鲤鱼,她直接拿来做酸菜鱼和大家一起吃饭吃掉了。
翌日又买了一条黑鱼回来,说要做香椿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