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熟人介绍就是好,没过两天,伍长贵那边就派人来传消息,在西大街寻到一间铺面,请温仲夏过去看看。
温仲夏和徐袖找了个下午的空档去了一趟。
西大街是商业街,比横街热闹多了,两侧各种店铺鳞次栉比,行人络绎不绝。
温仲夏和徐袖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默默观察,重点是看这条街上卖吃食的多不多。
到了地方,来迎的是个姓章的大伯。
章伯其实也是牙人,不过他主要是卖房子,经他手的都是那种几进几出的大宅子,这种租赁店铺的小买卖他都懒得接手。不过这回是伍老爷出面请他帮忙,他自然尽心尽力。
温仲夏一人和章伯互相见礼后,便直奔铺面而去。
章伯介绍的这处铺面是间沿街的茶铺,上下两层,后面带个小院子,比温仲夏在横街的店要大。
“这家茶铺想要转租的消息是这两天刚放出来的,知道的人不多。”章伯道。
至于为何转租,原因很简单,买卖不好做啊。
东京百姓是爱喝茶,但茶铺也多,温仲夏来时只粗粗观察了一下,就发现了三家茶铺,这还只是半条街的情况,可想竞争多激烈。
茶铺掌柜是个斯文的中年男子,领着她们四处察看。
不管是前厅,还是后厨都很干净,也宽敞得多,温仲夏尤其喜欢茶铺的一楼。
一楼布置地清幽雅致,茶楼掌柜显然用心了,墙上挂了不少字画,他说其中好几幅是专门求的名家墨宝。
还摆了书案,文房四宝齐全,专门供客人临时起意写写画画的。
一楼视线开阔,探出头能看清小半条街道,斜对面不远处就是伍家的绸缎铺。
“不瞒一位,这是我头一回做买卖,当初盘下这间茶铺时是确实怀揣着一番雄心壮志,想做成一个供文人墨客品茶聚会,交流诗文的地方。”
茶铺掌柜不舍地抚摸窗沿,叹了口气。
“可惜现实狠狠给了我重击,茶铺每日都在亏本,挣不到钱哪还有心气谈理想,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耗不起了。”
那头章伯安慰茶楼掌柜做买卖有赚有亏很正常。
温仲夏大概能猜到为什么他的茶楼明明地段不错,却做不下去。
可能是太曲高和寡了。
四处挂着字画,桌上要么是兰菊插花,要么是棋盘或者笔砚,墙上菜单写的茶汤还专门取了雅致的名字。
只要进来的人一眼都能看出这家店的目标人群就是读书人。
但哪里有那么多读书人啊?
在这个地段,更多的客人还是那些不识几个字的老百姓,他们不讲究,喝茶主要图个解渴,便宜的茶,随意来上一碗就成。
一看到茶铺布置地这么高雅,他们可能都不好意思进来,光靠少数读书人,自然挣不到钱。
要做成茶铺掌柜理想的那种样子,要么自己本身家底足够厚,不靠茶铺挣这几个大子,为爱开茶铺;要么换个地段,譬如在太学旁边开。
不过在温仲夏看来,太学那帮学生估计也不会喜欢泡在茶铺里谈什么诗比什么画,上学还不够累得嘛。
温仲夏也问了茶铺掌柜为什么不转换经营思路,他说:“不是没试过,没用,可能我就不是做买卖的那块料吧。”
能认清自己,及时止损,也蛮好,总好过亏得血本无归。
他们又在一楼转了转,看得差不多,正要下楼时,忽然有人叫住茶铺掌柜,问这里是不是要转租。
目前茶铺还在正常做买卖,一楼是有客人的,不多。
说话的是个书生装扮的年轻男子,和另外一个友人坐在茶桌前品茶,兴许是听到掌柜他们的对话,故有一问。
茶铺掌柜先向客人道歉,随后承认确实不打算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