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仲夏听了他的一番话,心中暗暗咋舌。
这位大人说话果然滴水不漏,尽管他言谈之间几次表达对父亲的敬意,但对于父亲被贬一事避而不谈。
果然能做到高位都是人精,其实倒也正常,毕竟父亲被贬本来就是因为在皇位争夺时站错队,而这位祭酒大人反而在新帝登基后,再升高位,可以想见他的立场。
不过在立场相反的情况下,郭正五还能对她父亲保持尊重,并在这次黄铜事件中公正地维护她,对事不对人,是个坦荡之人。
温仲夏虽不太懂朝堂政局,但也明白政治这种事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它有很多灰色地带,就算两个明面立场不同的人,心中也可以惺惺相惜。
“上次不知道你是温大人的女儿,不然开业那天少不得派个人来给你道喜。”郭正五感叹完往事,情绪立即又回来了。
温仲夏笑道:“大人今日能来,便是民女的荣幸了,以后大人得空可以来坐一坐,我这儿还有好多新鲜吃食等着大人品尝。”
“我看到墙上的菜单,上前好些都是没听过的,怪道你这食店客人络绎不绝,以后我有时间定得一道道品尝。”
他又问了问温仲夏之前和嫂子、弟弟是如何生活的,如今可还有困难等等。
温仲夏并没有说那段吃不上饭,交不起租的日子,只是轻描淡写揭了过去,表示如今靠着食店的买卖过得去云云。
谈着谈着二人聊到膳堂招新任管事的事,原来郭祭酒不仅要找能力出众的管事,还打算招几个正儿八经的厨子,替代现在膳堂那帮老油条。
“要不是你已经开了店,我都想让你去当管事。”郭正五直接道。
温仲夏只当他在客套,也笑道:“我啊开个小店还行,要我去管一群年纪都可以当我父亲的老师傅,那还真是有心无力,没那个胆儿。”
郭正五哈哈大笑,这小娘子够坦诚。
又坐了一会儿,小厮低声提醒时辰,郭正五看了眼外面的日头,笑着说:“时间不早了,一会儿那帮小子一放学就该冲过来了吧,我在这里他们可能都不敢进来吃饭,我就先走一步,改日再来。”
他起身轻抚冬儿的后脑勺,轻声叮嘱他要好好念书,将来一定要考上太学。
温孟冬不认得他,但听到他夸赞自己父亲,心里对他有好感,答应地那叫一个响亮。
那头徐袖一直在后面听着动静,听到郭大人要走,连忙拎着几个油纸包和一个小罐子出来,装的是卤菜和泡菜。
“不值几个钱,大人带回去打个牙祭。”
这点东西在高官眼里自然算不得贿赂,郭正五便让小厮收下,走时不忘付饭钱。
他一走,温仲夏几人才得以重新坐下来吃饭。
聊了聊刚才谈的话,徐袖颇为感慨:“以后咱们在这里算有个靠山了吧。”
“靠山算不上。”温仲夏还是很清醒的,至少他们不能自以为他是靠山,毕竟当大官的人,心眼多,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变。
不过可以确定一件事,她的身份传开后,不用担心在这里开店会被人砸门。
徐袖道:“这就不错了,省得我天天发愁。”
李田田和金水见到官老爷进来,俩人在后厨忐忑不安,还以为店里要出什么大事,这下也算松了口气。
终于可以喝蹄花汤了,再不吃凉透了。
温仲夏以前的身份在太学和国子监彻底传了开来,除了头几天有客人好奇询问之外,渐渐地,大家也就不再关心了。
本来嘛,在这个随便掉块砖头都能砸到一个当官的大东京,被贬官员的女儿实在不算什么稀罕事,当成谈资说个几句也就过去了。
恐怕只有黄铜、吕大郎那种没有脑子的人,才会以为用这种事能搞出什么风波来。
有这个心思不如关心另外一件事,温记百味又推出了一款新的点心。
严格来说,这道点心半新不新,还是蛋糕,不过这回变成了奶油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