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无端的猜测,我愤怒至极,眼眶通红。
我同村口的长舌妇打了起来。
她们一个个膀大腰圆,被生活磨砺的满手老茧,头发油乎乎的,宛如一道道肉墙。
她们伸着长长的指甲挠在我的脸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的头按在地上。
我圆睁着眼,面目狰狞,掀翻了里面唯一的一个男人,抡起手臂,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扇了过去。
其他几个人被我吓到了,坐在地上哭喊起来。
“哎哟喂!这日子没法儿过了!老赵家怎么除了这么个不孝子孙!居然对长辈动手!”
有看热闹的,在一旁冷言冷语:“花大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七年前,他被邪祟缠身,又冲撞了黄大仙,现在居然还活的好好地,谁知道他到底还是不是老赵家的子孙!”
他在暗示,我已经变成了邪祟的一部分。
我充耳不闻,凶恶的抬起头,眼珠子从左到右扫了一圈儿,露出一个乖张的笑容:“如果以后再让我听见你们议论宫一语,我就半夜去找你!”
“说得倒是吓人。你要是真有能耐,就不至于这么久还找不着宫一语。你是不是邪祟,我不敢说,但是依我看啊,宫一语会失踪肯定是因为你身上的邪祟没祛除干净!”
村子里的人立即对着我指指点点,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三分惊恐,三分厌恶。
他们窃窃私语起来。
“是啊,要不然他亲爹娘把他扔了呢,说不准就是看出他天煞孤星的命格,这才将他抛弃了!”
“他妈现在身体也不好,肯定也是被他克的。”
“……”
我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我咬紧了后槽牙,才能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
我知道,他们说的对。
甚至潜意识中,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似乎真的是天煞孤星。
我缓缓站了起来,不管地上被我打的鼻青脸肿的男人,冷着一张脸,出声威胁道:“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只要让我再听到一次,你们说宫一语的闲话……我不打女人,但你们都有孩子,都有爷们儿……”
我话音未落,村长便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这个年近五十的老头儿同我家沾亲带故,真论起来,我还得叫他一声二叔。
他一脸焦急,额头上的汗珠儿不住向下滚落。
“都别打了!别打了!赵瑞!你快回家看看吧!你爹娘不行了……”
我愣了一下,挤出人群,飞速向家中跑去。
母亲的病一直不好,对这一天,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可父亲前两天还下地干活,听说宫一语失踪,还跟着四处吆喝,怎么可能出问题呢?
所有的疑问在我见到父母时,都化作了悲伤和绝望。
父亲和母亲歪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父亲的嘴张得很大,鼻孔也大,眼睛也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这一刻,他不像我那沉默寡言的父亲,倒像是我小时候见到过的鬼怪。
母亲双目紧闭,嘴巴大张,似想要说些什么。
我轻轻合上父亲的双眼,沉默的将他们抱上了床。
我听见自己说:“爹,妈,地上凉,去炕上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