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翻动自己那碗粥,把粥里的红枣都挑给风铃。风铃咬住嘴角,意欲撒娇:“我不想吃那么多枣嘛……”
“你血贫,红枣补血。”汤圆盯住风铃,小圆脸上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可是我不爱吃……”
“不爱吃也得吃。都吃了。”
“是……”风铃乖乖地把红枣夹了,都送入口中,吐出七八个核来。
汤圆见她吃完,这才回答她刚刚的问题:“不累。不用咋做饭,你看吃的这么简单。你家小姐把我上次买的猪肉吃了个精光。我们家小蚊子正在考虑把每天两干一稀改成两稀一干。”
风铃瞪大眼睛,吃惊道:“虽然她会吃,但也不至于这么会吃啊!在家她也不吃那么多啊!”
汤圆微微一笑,神态竟完全不似平日里傻傻憨憨的摸样。“那要看饭是谁做的,那要看是和谁一起吃。”原来苏釉所想所忧,不光风铃知道,连汤圆都明白。
听汤圆这么说,风铃有感苏釉愁苦,长叹一口气:“苏釉不说,小纹不懂。你说她们有希望吗?”风铃空长一副姐姐样,每每遇事不决时都要问汤圆。
汤圆起身端来粥锅,给风铃添粥,特意多加了几个红枣。风铃抱着碗要躲,被汤圆一瞪顿时又不敢动了。汤圆下手,一小勺两个枣,一勺又一勺,边舀粥边说道:“苏釉那么坚决地拒绝了那位官商公子。说明她想要啥她心里很清楚。除非小蚊子被哪位父爱泛滥的公子先下手娶回家里。否则苏釉必然会说的……只是不到时候罢了。”
父爱泛滥……风铃嘴角抽动,歪脑袋看着汤圆洞察人心的摸样,不禁笑道:“啧啧,苏釉还说我像你姐姐呢……是不是只有我知道你本来面目啊。”
汤圆微笑,又塞了一个包子进风铃嘴里:“须知看清世事不易看清人更不易……不过我平常就是本来面目啊。要是事事都动脑子,那多累的慌。”
“可惜啊,就算我两看清,也帮不上她们忙。”
“嗯……这种事旁人帮忙,越帮越忙。只能让她们自己开窍。要么放弃,要么一条路走到黑。话说,你希望她两成吗……毕竟于理于情都不容啊。要是我家老爷你家夫人知道了,都得疯。”
“……”风铃沉思一会,叹道:“我希望苏釉开心。”
汤圆点头,端碗吸溜稀粥:“呼……呼……别想了,脑袋累。”
“对了,”风铃又拿起一个包子,突然想起蔡小纹有望入官陶之事,便对汤圆说了。“要是真能入官陶,小纹会很高兴吧。”
“噗……”汤圆笑完,翘起舌头追寻嘴角的一个米粒,一边艰难地说道:“我猜啊,她会怪苏釉,把送给她的小猪壶送给了别人!”
“哈哈……”风铃笑得拍手,直觉苏釉可怜:“那我家苏釉又要郁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看是苏釉先来找小纹,还是小纹先去找苏釉。”
“我赌是我家小蚊子先不能忍。要是我赢了,明年春天我回老家探亲,你陪我去。”
“好啊。”风铃答应的很爽快。“那如果我赢了呢?”
“那我请你陪我探亲。”
“区别在哪?”
“一个你花钱一个我花钱。”
“唔……”风铃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她把最后一口包子丢进嘴里,抹嘴站起:“我要走了。苏釉还饿着呢。”她走出门口,又扒住门框探头进来,笑嘻嘻地道:“小汤圆,我平常吃三个包子就饱了,今天吃了四个。是为什么啊?”
汤圆憨憨一笑,指着粥锅道:“锅里还有半锅红枣。”
“……回见!”风铃一溜烟走了。汤圆收拾碗筷,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啊……那要看是和谁一起吃啊……噜噜噜噜噜。”
结果啊,还是汤圆赢了。蔡小纹第二天上午就抱着一肚子小心思去苏家找苏釉。她不承认她是想苏釉了,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因为那日是等着苏釉的,结果爹和师伯都提前回来了,所以苏釉没来,自己也等空了。因为这个原因,这几天才觉得没着没落的。如果再见一次苏釉,应该就能恢复正常心情……蔡小纹这么想着,还自觉需要一个见苏釉的理由。既然偷艺不行,那就正大光明地来请教师姐,这总行吧。
谁知就算有这么堂堂正正的理由蔡小纹也是来的不凑巧的。今天,苏釉不舒服。倒不是因为生病,而是身上来红了。她昨日做了一天的陶壶,总算是把那把壶成功塑形。但小工房寒冷,手又沾泥水过久着了凉,今日她突然来红,很是疼痛。不得已在家休息,连店铺都是风铃去帮忙打理。本打着睡一天的主意,谁知蔡小纹登门拜访,苏釉只得从床上爬起,强打精神应付着。
而蔡小纹这每月一次的事情从来不会痛,根本不能体会到苏釉的痛苦。她见到苏釉,觉得近日来的失落果然一扫而光,心情自然好得多,也忘了自己所谓请教的借口,只是想要和苏釉多说些话。苏釉听蔡小纹从陶器的传说讲到陶釉的历史,再从紫砂的发展,谈到今后的展望……疼得实在无力了,勉强用双臂撑桌让自己不趴下,虚弱地对蔡小纹道:“小纹帮我烧壶开水,泡杯红糖,红糖在厨房里。”
“嗯嗯!”蔡小纹刚刚长篇大论,现在也觉得口干了,连忙答应。她起身找泡水的壶,看遍了苏釉的卧房都没有找到。“师姐,小猪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