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风景都很陌生,木凌上次来那里还是在初中的时候,现在一眨眼已经到了高中,时间过得飞快,即使是那样有些伤痛还是存在,不可磨灭。
到了墓地,母亲领着木凌来到父亲的墓前,清扫墓碑的周围,木凌也在一旁帮忙,但他心不在焉,显然在想其它的事。
囚术一起跟着下了车,见到是来墓地,不免觉得晦气便没有进去,一段时间后,木凌和母亲走了出来,母亲眼睛很红,眼球上还有些血丝,刚刚应该哭过很久,而木凌则是一脸淡定,丝毫没有悲痛的感觉。
“可以走了吗?”木凌搀扶着母亲,两人一左一右,一高一矮地走着。
囚术有些疑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可以让木凌对自己露出方才的表情,囚术边思考边跟着木凌走着,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出了人群,走到了木凌身旁。
“囚术?”木凌看见了囚术,惊讶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啊?”囚术有些懵,他左看右看,才发现是木凌在叫自己。
“你跟踪我?”木凌皱起了眉,眼中满是不快,语速很慢,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白。
“我……”这次轮到囚术结巴了。
木凌生气了,他拉着母亲快步走开,囚术停在原地不知所措。
回到家,木凌躺在床上,想到了过去,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木凌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生活,每年都期待着父亲母亲回来见他,每次看到父亲,他都会伸出自己的手,让父亲抱自己,父亲这时总是会笑出声来,父亲的脸很胖,一笑五官就挤在了一起,眼睛也消失不见,但那时他就是喜欢看父亲笑的样子。
在爷爷奶奶家印象最深刻的事也是关于父亲的,那是一个冬天,木凌发烧了,身子很难受,全身上下像着了火一样,喘不过气来,他哭哭闹闹要爷爷打电话给爸爸,电话接通,他哭着说,“爸爸,我要死了,我好想见你。”
他说完就昏了过去,没听清父亲回了什么话,那时的他看来,难受就意味着无药可医,就意味着有生命危险。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憨厚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父亲连夜赶了回来,拉着他的手,等着他醒来。
初中的时候,他来到了父母身边,他以为自己会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但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一个地狱一般的生活,他在学校努力学习,每次考试都在前几,他希望回家时能看到父亲笑着夸自己,抱自己,就像小时候一样,但父亲变了,他那双眼睛变得浑浊不堪,就像一口干枯的井,没有生气,不管木凌考的多好,他都一脸生气得说,“怎么不是第一名,你父亲养你不容易的。”说完还会叹口气,他再也没有夸过木凌,甚至还开始打木凌,木凌记得那个夜晚,父亲喝完酒回家,醉醺醺地扭来扭去,拉着母亲的头发大骂她,罢了,把木凌踢出了房子,那晚还下着雨,街道上空无一人,路灯照亮了他瑟瑟发抖的身子,如果这只是一次意外的话,可以被接受,但那之后父亲做事越来越过分,他踢坏了家里所有的门,想让木凌辍学,那时的木凌在学校有叶飞陪,这是他心里唯一的慰藉,可现在父亲要让他辍学,这意味着,他再也见不到叶飞了,不,不行,不可以,我父亲这样的人,这样无用的人,死了才好。
那几天,木凌在心里策划了一个完美的方案,他知道父亲在工地上班,因为有些地方比较高,需要用绳索,他在父亲睡着时,偷偷打开父亲的包,用小刀在父亲的绳子上划了几道口,然后再偷偷放了回去,当天他的心一直在忐忑,一直到黄昏时,母亲哭着跑回家里,抱着木凌大哭时,木凌才在心里暗自笑了笑,以后,再也不用见到他了。
可是,回到学校没几天,叶飞就开始联合其他人欺负木凌,木凌没有反抗,他把这一切认为是报应,是他罪有应得。
那之后木凌的成绩一落千丈,一次他收拾试卷时,看到了一张父亲曾经签过字的试卷,上面写着“已阅,加油努力”,字歪歪扭扭很不好看,却让木凌泪流满面,对不起,父亲。
“对不起。”木凌在房间小声抽泣,窗外的月光照了进来,他瘦小的身子,在清冷的月光中很孤独很无助。
“滴滴滴”手机发出声音,木凌打开手机,叶飞发来了消息。
以前的事都对不起,我们可以从新开始吗?
隔着屏幕木凌感受得到叶飞真挚的道歉,他不知道怎么回复,叶飞曾是他以前的憧憬,虽然不知道以前为什么要抛弃木凌,但现在叶飞的一举一动都暴露着对木凌的喜爱。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