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生出来的小东西一开始丑得很,皮肤发红,还起皱,眉头上是些小绒毛,淡得看不出来,脑袋上没几根毛,看起来像个苦兮兮的小老头,卫双行看一次皱眉一次,再加上这巴掌大婴儿跟个易碎品一样,别人一碰就哼哼,卫双行着实有些不耐烦,这跟养一只烦人又会掉毛的猫有什么区别。
安锦阳见卫双行皱着眉,脸上没一点为人父的喜悦,哄着篮子里还未睁眼的小家伙,看他连哭声都跟猫儿一般,使不出力气,心里又软又心疼,转头朝卫双行无奈道,“四弟你快来哄哄他,到底是父子连心,我看他在你怀里就安静乖巧得很。”
安锦阳发了话,卫双行只好把哭哭哼哼的小玩意儿接过来,兴许是因为当日他抽的那一尘还有些残留,是以这个小玩意对他的气味非常熟悉,时时要让他抱着,一递给别人,不一会儿就要哭闹不休,发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安锦阳哄都不行。
幸好哭声不大,闹不出什么动静,否则卫双行早晚得把他丢给徐氏那个疯女人养去。
“四弟,你要用两只手抱着,你这样单手擎着,宝宝会不舒服。”安锦阳见卫双行独臂箍着宝宝,就皱眉,忍不住上前拨弄他,好让小宝宝能躺得舒服些。
卫双行只得认他摆弄,这里医疗条件落后,这小东西生下来便气若游丝,卫双行和安锦阳有心想给他疏通经脉,好让他身体好一些,怎奈小孩儿的经脉还没张开,纵然他们两人内功深厚,这会儿也不敢随意乱动,只每日定时输送一些,十多日下来这小东西就没出过房间,小命随时都吊着。
卫双行一边听安锦阳的指教轻微摇晃手臂,一边在心里暗想,等这玩意身体好些,便可以直接丢给旺财养去了。
旺财端着碗牛奶进来,瞧见自家少爷抱着孩子跟抱着地雷似的严肃样,乐呵呵笑得合不拢嘴,等闻见碗里的腥味,叹口气抱怨道,“要是搁在以前,来历清白的奶娘多的是,可现在到处都是疫症,随便找个人来,又怕奶水不干净。”
“给我罢。”安锦阳接过旺财手里的瓷碗,见温度刚刚好,拿过汤勺一点点给宝宝喂牛奶,小东西也不嫌鲜奶腥味重,蠕动着小嘴巴还要去吸勺子,偏生还没长牙,瓷勺又硬,他含不过来,只闭着眼睛无意识够着脖子嘴巴,肉呼呼的小手臂胡乱挥动,似乎是饿狠了。
安锦阳看得一笑,又给小东西喂了一勺,笑道,“牛奶也无事,新鲜干净就行,我以前游历的时候,也见别人用动物的奶水喂养孩子,估计不打紧。倒是四弟若是春闱也要带着宝宝,现在便给喂牛奶,到时候也方便些……”
安锦阳见卫双行不解,笑了笑解释道,“宝宝要是一开始喝了人奶,到时候再给他吃其他的,他恐怕要不愿意了。”
卫双行在养孩子上没什么心得,自然安锦阳说什么便是什么。
卫双行也不多问,只是看着正拿帕子给孩子擦嘴的安锦阳,似笑非笑地道,“我看大哥熟练得很……”
卫双行说到此饶有兴趣地往前凑了凑,哑笑两声道,“大哥懂得真多,要是生为女子,可当得一个好母亲。”
卫双行说着粗笑了一声,接着道,“唔,当得个好妻子。”
安锦阳听他说得不像话,察觉到旁边旺财诡异的目光,脸一红,无奈瞪了卫双行一眼,压低声音道,“四弟你浑说什么,我前几日找人问了些细节,手忙脚乱了几天,你现在到来笑话我了。”
卫双行也不答话,只双手枕在脑后,就这么松松散散懒洋洋地看着安锦阳,眼神又宁静又专注,看得安锦阳脸一红,心里又醉又软。
空气里有什么东西缓缓流动,两人不觉得,旺财在旁边看得眉头倒竖,老头心里怪异之余又有些麻木,从自家少爷回来的这十几日,这两人同连体婴儿一般天天黏在一起不说,还时不时就这样肉麻兮兮的两两相望,一屋子都是粉红泡泡,他老头子倒浑身不自在,倒觉得自己碍事,是罪人了。
他在这儿不就是个多余的么?打搅某些即将发生的好事,瞧瞧两人那黏糊劲儿。
旺财鸡皮起了一地,忍不住煞风景地嘿嘿笑了两声,打断道,“老奴看着少爷你们两大一小,倒像是一家子,嘿嘿,好得很,好得很。”
他老头子又不是眼瞎,早看出猫腻了,不过又瞧着两人和和美美的,现在连儿子都有了,他一个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老头,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老头脑回路单纯,心里那点芥蒂放下后,整个人都精神不少,时不时就两眼放光的盯着两人,只差没开口嚷嚷亲一个亲一个了。
旺财瞧着面前这一人清秀懒散,一人丰神俊朗,两人这般咫尺间两两相望,竟是比他看的那些图画好看上千百倍,旺财心里激动得很,心里暗暗道,这龙阳断袖之好,首要条件便是要长相好,如自家少爷这般,也要大少爷这样,站在一起才般配嘛。
旺财在脑子里脑补了一下自己和某某某男站在一起深情凝望的场景,给恶心得直接抖了三抖,赶紧把那淫邪的念头赶出脑袋了。
旺财擦了这边,又挪到了另一边,目光控制不住地往床那边飘去,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瞧见自家少爷稍微显得有些单薄的身体,目光里就带了些同情,自家少爷恐怕早就给吃干抹净了,改日倒是要好好弄点补药,给他补补了。
旺财那目光一点遮掩也无,卫双行心里好笑,直接伸手将安锦阳揽来怀里,大大方方低头在安锦阳唇上咬了一下,才又朝目瞪口呆的旺财道,“你擦完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