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是后世有名的古都,横跨黄河南北两域,卫双行想看黄河,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卫双行看来,安府在洛阳建了这个大库房,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增加了一大笔运输储藏费用不说,这商品粮食都堆在一处,万一有个天灾什么的,这只要来一下,安府的损失能有多重,那是不用想就知道的。
等卫双行细细追问,才知道那是因为安府买卖的粮食货物,有一大部分是从外地购进来的,有时若遇上雨雪天气,来回一次便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安府修建了这么个库房,便是把这洛阳城所有的储备都运来这里,方便各个地方随时调度,免得出现有的地方囤积商品,有的地方又供货不足。
安锦阳见卫双行看着脚下滔滔江水若有所思,也就没再出声打扰他,气氛宁静下来,却不是以往那般让人心生烦躁的沉闷,安锦阳静静看着卫双行,只觉得岁月静好,安然若素,他什么都不用想,只安安静静的和四弟待在一处,任凭时间一时一刻的流走。
卫双行皱皱眉问,“既然是因为这黄河水才要花费这么长时间,那为何不走水路试试?”
安锦阳一愣,随后摇摇头笑道,“四弟,黄河水向来湍急汹涌,河底下乱石嶙峋,河床宽窄不一,上下游又落差太大,若当真走水路,那船舶十条有九条是要被掀翻了的。”
卫双行瞧着山脚下湍急奔流的江水,大概丈量了一下宽度,这要是放在前世,修路架桥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在这里,他若真想建一座横跨两岸的桥梁,是得好好谋划谋划。
据卫双行所知,早在北宋时期,就有人修建长达一千米的大桥了,这黄河窄的地方不过三百来米,他又有的是办法弄出比石材更为柔韧的材料,想来果真在江上建一座桥,只要能说服方同,就算不得一件难事。
若是这座桥挂在卫氏的名下,那他就是守着一条财源滚滚的金路。
倘若他能接着在洛阳东西向挖出一条能供货船行走的运河,他日开山采矿,运输也就不是问题了。
卫双行有了个可行的目标,心情甚好,连昨晚自己还和安锦阳生闷气的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朝安锦阳咧嘴道,“走!大哥,咱们回去,小弟早晚让大哥看看,金山长什么样子!”
“大哥等着四弟。”卫双行这蠢兮兮的话听得安锦阳发笑,他又想起那钱袋上的字样,眼里笑意更甚,从袖间摸出那个不起眼的袋子,递给卫双行,温声笑道,“不过这袋子你可别又弄丢了,两百旦金子,五百旦银子,总共二百四十万两银子,大哥就祝四弟能早日完成心愿了。”
卫双行看着安锦阳递过来的钱袋,愣了一愣,他以为是方才在马车上颠掉了,被安锦阳捡到,也就没多想,倒是听着安锦阳类似顺着他哄着他玩的语气,耳朵和心都酥麻了一下,把昨天的烦闷难受忘了个干净。
卫双行才想把钱袋收进袖子里,瞟见上面的小字又顿住,略略一想就知道上面多出来的零头是怎么回事,意念一动,手里就多了几个金果子和两锭银子,卫双行把银子递给安锦阳,咧嘴一笑,“大哥,你的钱收好。”
安锦阳有些错愣地看着卫双行手里的银子,往袖子里一摸,就知道那银子是他今日带来的,不过他再怎么想,也绝对想不到卫双行这个钱袋,里面不但真的有240万银两,还能自动吸取附近的金子和白银。
安锦阳只当卫双行和他闹着玩,想着四弟心里的气大概都散了,心里就开心得很,哪里还在意卫双行是怎么摸去的,倒是解了挂在腰间的一枚拇指大的玉佩,递给卫双行,开口道,“父亲这几年悠闲惯了,不愿意管事,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后宅处理,难免有偏颇,若父亲执意要把四弟赶出去,也没什么打紧的,内宅向来阴私多,四弟你不参与也罢,搬出来住恐怕还舒心些,只介时你入京春闱无人打点,大哥便送你去可好。”
卫双行怔怔看着安锦阳,点点头,安锦阳心下一喜,把玉佩递给卫双行,笑道,“四弟你想得通就行,大哥在各个钱庄里存了些银子,跟安府无关,大哥看你想自己做生意,你要用得到,便去取出来用,虽然没有二百四十万那么多,但要做起本,是足够了。”
卫双行听得心里温暖,若不是他这大哥不喜,他早就把他扑倒了,卫双行颇为遗憾地收起眼里快要溢出来的狼光,朝安锦阳咧嘴笑笑,心里想着他要真搬出来住,非得把安锦阳也弄出来不可。
晴空万里烈日炎炎,正直中午时分,洛阳城内行人走贩夫来往不绝,叫卖声和吆喝声不断,竟是热闹非凡,两人站在街道上说说笑笑,早被来来往往的人用眼神慰问好几次了。
不过两人一个浑不在意,一个又情不自禁,两人眼里都只容得下对方,哪里还顾得上路人。
卫双行想起自己的事,正要朝安锦阳告辞,却瞟见一个身影熟悉的女人埋头匆匆进了一家医馆,卫双行愣了一下,这红缨来医馆做什么?那徐氏最近随时伺候在安父的旁边,气焰嚣张,要真病了,说不得要大张旗鼓地请府里养着的大夫看,断不会费劲又费钱的出府来请大夫。
卫双行凝神静气的听了一会儿,知道那红缨是来问打胎的事,不过这红缨的死活跟安锦清没关系,他只消对这女人不闻不问即可,想清楚这一茬,卫双行和安锦阳告了别转身就走了,他打算先回院子查一查靖国的资料。
卫双行明显知道那红缨要干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安锦阳想开口叫住他,又顿住,最后皱了皱眉进了医馆的内堂,差人把那个给红缨看脉的大夫叫进来,问,“方才那姑娘是给自己看病的?”
这洛阳城大大小小的医馆,安锦阳多半都认识,这中年大夫得了领头大夫的嘱咐,也就实话实说了,“方才那姑娘确实是给自己看病,怀胎四月,若再拖延一段时间,她想要把胎儿拿掉,恐怕会一尸两命了。”
她好大的胆子!敢拿掉四弟的孩子!四个月,安锦阳推了推时间,便知道红缨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四弟的,安锦阳心里仅存的那一丝侥幸也没了,沉着脸朝那中年大夫道,“这孩子是安府的子孙,你想办法安稳住她,隔一段时间就给开些保胎的药,也别叫她知道,只瞒到她拿不掉把孩子生下来为止。”
大夫虽是奇怪,但也未曾多言,领了命就下去了,安锦阳从内堂出来,遇上了红缨,竟是看也没看一眼,就直接走了。
红缨本就心里有鬼,乍一见安锦阳从里面出来,飞快地把药往身后藏了藏,讪笑着朝安锦阳行礼,等安锦阳出去,才松口气拿着药包出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