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您——”
“快点,别磨磨唧唧的!把畜生拴在外面。”
何已知抱歉地摸了摸capta和戈多的脑袋,把牵引绳挂在门把手上。
老头的房子是个一居室,入口、客厅和阳台连成一条线,何已知进门时差点被门框撞到头,这才发现老头其实很瘦小,头顶只到他的胸口,之所以能在阳台上楼出头是因为地上垫了两块厚砖。
“别大意,武侠小说里都是越瘦的人越能打。”他小声对候灵秀说。
少年又翻了一个白眼,但气红的脸上温度降了一些。
他们跟着老头走到阳台,那里贴着墙整齐地放着两打捆好的纸箱。
“便宜你们了,”老头又重复了一遍,用瞪圆的双目来回扫视着何已知和候灵秀,“年纪轻轻不工作学人家捡垃圾,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父母也不管?离婚了还是死了?”
候灵秀贴着裤腿的拳头握得咔咔响,头顶青筋直冒,但看了一眼何已知,还是没有说话。
剧作家叹了口气,把手搭在少年背上:“您问题有点多啊。”
“长辈问你问题有什么问题?”
何已知摇头:“我说的不是这种问题,是您说的第二个问题那种问题。”
老头露出疑问的表情,青年无所谓地笑笑:“算了,没事,您休息吧。我们现在就把您的垃圾拿下去。”
他们提上老人的两捆纸箱和其他垃圾,走到门口却发现capta和戈多不见了——
狭窄的楼梯间里堆满了杂物,有废旧的雨伞雨靴、锅碗瓢盆,甚至有断了头的洋娃娃和脏的看不出颜色的毛绒玩具,但就是没有两条狗的影子。
正在两人惊慌得说不出话时,楼上传来的两声狗叫让他们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又落回了肚子里。
两个人同时呼出一口长气。
“我刚刚已经看到雁行扭我脖子的画面了。”高中生站在原地晃了一下,魂不守舍地说。
剧作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是。”
他们爬上楼,看见戈多围着一个老太太的脚边摇尾巴摇得正欢,capta站在楼梯口,等着他们上来:“汪汪!”
“戈多!”何已知喊了一声。
“唉呀,这是你们的狗吗?”楼道里有些黑,老太太老花镜背后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我还说不知道从哪出现的呢,一不留神就跟到我门口了……还这么热情,可能是因为我刚买了肉吧!”
“不好意思奶奶,”何已知走上去把戈多抱起来,看到小狗嘴里还咀嚼着半片牛肉,抱歉地说,“我们刚才把它们拴在门口,可能没栓牢挣脱了。”
“没关系没关系,”老太太“咯咯”地笑着,又拿了一块牛肉给capta,牧羊犬看着何已知,等他点头才张嘴吃下去,收获了老太太的摸头,“乖小狗,乖小狗。”
她摘下眼镜,凑近了看何已知:“你们是来看楼下邓老头的?”
“不是,我们只是路过……”
“我就说嘛!”老太太把手放在胸口上,“邓老头家的闺女生的也是闺女,哪里冒出这么大儿子,吓到我咧。”
“邓老头是住4楼左边这家的吗?”候灵秀问。
“对,就是姓邓的小老头,”老太太把自己的身体缩起来,模仿楼下的老头,“以前住在后面那栋,离婚以后搬过来的,好几年啦!因为老伴受不了他脾气差,就把他赶出来了。你们可不要惹他,他骂人可难听了。”
何已知哭笑不得:“已经惹了。”
“怎么惹的?”老太太关心道。
“他说我坐了他的凳子。”候灵秀凉飕飕地说。
“就是楼底下那个长凳。”何已知补充道。
“哎哟那个啊,那你们可是赶着了!”老太太一乐又眯起眼睛,“邓老头的前老伴腿脚不好,每天散步到这底下都要在那椅子上坐一会,邓老头就天天跟老混蛋似的看着那椅子不让人坐,结果他老伴来了坐那了吧,他又跟哑巴似的缩在阳台上不出声,可没出息了。”
“不说这些了,否则他们又说我大嘴巴,”老太太在嘴上拉了个拉链,“人就是越老呀,就越管不住嘴,总想找人说话……”
“奶奶,”何已知打断老太太的喋喋不休,指着楼顶上一闪一闪的灯泡问,“这里的灯一直是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