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已知哭丧着脸:“我会死在这里的,你知道我的平衡性几乎为零。”
雁行无动于衷地笑着,享受看他受苦。
他爱上雁行时,他爱上的是那个伪装出来的虚假的他。
这件事可怕的点在于,他知道符玉昆真的能找到。
但他随即意识到,如果不说清楚,符玉昆可能真的会放眼全城为他寻找一个年轻的、残疾的、热爱文学戏剧、喜欢同性的男孩。
如果要评选世界上最让人痛恨的事情,被骗一定是其中之一。
“这和长相没有关系。”
何已知生气地俯下身去亲吻他,被半途阻止。
在他看来,被这些人包围的符玉昆,和他第一次在司徒渺电影的开机仪式见到的,被渴望出头和攀附的娱乐圈男女包围的符玉昆,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何已知非常清楚:雁行,他的男朋友,是个骗子。
雁行整个人就是一个骗局。
“哦……”符玉昆愣住了,眼神逐渐转变为怜悯,“那你是因为什么喜欢他?”
何已知看出了其中浑浊的部分,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从小符少把人带来时容光焕发的样子,何已知知道这是至今为止他最满意的一位人选。
雁行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坏笑着将他推开,张开纤长的手臂,像一只燕子一样滑走。
可是当何已知看着监控里的雁行,他找不到这些该有的情绪——
剧作家停下来,整理额前的头发,压低声音:“我喜欢雁行,不是因为他残疾。”
何已知倚着吧台,长叹一声:“我真的……”
而青年在原地摔倒,从梦中醒来。
而欺骗,恰恰相反,会让你对这个人的厌恶比本来就知道他是坏人更多。
“不,等你能用冰刀追上我再说。”
这比斯德哥尔摩更严重。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一个人持续地伤害你,然后偶尔展现出一点好处,就让你觉得他是好的。
那么,何已知到底在留恋他什么呢?
符玉昆好像铁了心要让他“走出失恋”,不停地想把一些人介绍给他。
所以在那个人消失以后,他的爱也应该随之消失,不是吗?
“可是你只看到了他的长相!”
他只是为他表现出来的不同的一面感到新奇,甚至还想看更多。
符玉昆的艺术沙龙,正如何已知所想,是一群游手好闲人士消遣时间的无聊聚会。
何已知叹了口气,一只手烦躁地穿过头发。
只是那时的符玉昆清楚地知道那些人看中的是他的钱和家世,而此时的他暂时失去了那种洞察力,沉浸在与和他父亲那样只看得见利益的商人“不同”的人交往所带来的反叛的快乐之中。
他没法替符玉昆决定他想要的——考虑到他的现状,他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沉浸于虚假的快乐呢?
而且退一步说,他也很开心小符少找到新的对象去谈论理想、抱负,炫耀自己的品味和深刻的思想,让何已知得以从他无休止的吹嘘中得到解放。
“你可能是,只是你不知道。”或者不想承认——符玉昆游移的眼神泄露了他没有说出口的怀疑。
小符少瞪着眼睛:“你不会真的恋残吧?”
何已知摆了摆手,想直接转身离开。
但这也带来了新的麻烦。
“我不会半途而废的,告诉我你不喜欢他哪里?眼睛、鼻子、脸颊的痣还是身高?”
哪怕是最执迷的笨蛋,等到了警察走进家里告诉他和你网恋的对象是诈骗犯的时候,都会幡然醒悟地捂紧钱包,没有留恋地把聊天软件里的“爱人”删除——因为他们知道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