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成年后人真的会变成熟,何已知苦中作乐地想。
“不……”
看到剧作家惊慌的表情,他不明所以地说:“怎么了?不是要上山玩吗?虽然我觉得肯定又冷又无聊……”
从三人面前经过时,他看到pvc深深地皱着眉,一脸的愁绪如麻,他从来没在艺术家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做点什么证明你说的。”
山竹和侯灵秀倒是都没有什么反应,这让剧作家感到心痛。
何已知也欺骗了他们,在看完采访之后,他们一定都明白了,但却没有怨恨他。
侯灵秀甚至想跟他们上山——这是放在以往任何时候他都会断然拒绝的活动——很明显在担心他。
罪恶感爬过脊椎。何已知握紧方向盘。
他不仅是不合格的搭档,还是不合格的队友。
面包车缓缓地上行。
车头上翘的感觉让剧作家仿佛回到他第一次和pvc打完架,被雁行从派出所领走的时候。
那时他蜷缩在副驾驶,像一条不服气的败犬。
那个人载着又脏、又臭的他去到山上看清晨的垃圾处理厂,只为了让他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
而此时,蜷缩在副驾驶的人换成了雁行,残疾的前世界冠军身体前倾,将脸埋在交叉的手臂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角度低落的夕照逐渐移进车内。
当车子爬行到一段坡顶时,路变得很细,何已知还想往前开,被雁行止住:“再开要到天上去了。”
“我想开到你满意的地方。”
雁行笑了一下,不知是好是坏。
何已知熄灭发动机,下车打开后车厢,取出轮椅,在副驾驶前展开,等雁行慢慢下来。
远处的夕阳已经落到城市的楼房中间,带着冷气的风吹来松针的气息,让何已知想起山竹生日时,雁行买来的那个“雪后针叶林飙车味道”的蛋糕。
何已知甩了甩头,他必须停止从周围的一切联想和雁行相关的回忆。
这简直就像他们马上要分开一样。
山脚下,犬展的工作人员抱着一箱一箱的焰火,在为晚上的活动做准备。
雁行推着轮椅往前,靠近悬崖边,何已知跟过去,站在他身边靠前的位置,用脚抵住轮椅的轮胎。这让他的处境更危险。
这里是未经开发的土山,崖边没有任何围挡。只有一棵棵带刺的松树。
“看上去我们找到了最好的烟花观赏角度。”雁行望着山下说。
何已知诧异他居然还记得烟花。????“我以为你更想看我升到空中爆炸……”
听到雁行的笑声,青年意识到他又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但是没关系,反正他也再没有什么要隐瞒的东西了。
“我想要坦白。”何已知转过身,面对着雁行,“不是因为那个报道,我本来就打算在这次比赛之后告诉你这些事情……我知道这听起来像是狡辩,但是你可以问郑韩尼,他知道我的想法,你们是校友,他不会骗你——”
“我不需要问他,”雁行说,“我相信你。”
何已知呆呆地张着嘴:“为什么?”这不能怪他大惊小怪,“我骗了你,我还利用你的经历换钱。”他听起来简直罪无可恕。
“你说你爱我。”雁行耸了耸肩,“我总得相信一个刚刚说爱我的人。”
那成了何已知说出一切的契机。
“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正缺钱……我是说第一次在眉月胡同,不是五年前在酒吧。那是韩尼之前租的地方,我从学校出来以后就搬到了他那。但是你也知道,他现在和金刚在一起,他们决定同居,所以我得自己找地方住。”
“没有想过回家?”
“你是说退学加在外面游荡2年以后?这和向地狱自首没有什么区别。而且那时我刚刚收到哈蒙尼欧戏剧节的邀请,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第一次去完蓟北以后,司徒渺给我介绍了这个……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