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如懿身着天蓝色旗装,头戴珠花,往太后处请安。甄嬛正烦闷地抽着水烟,见如懿至,问道:“这个时候,你来做什么?”
如懿含笑答曰:“臣妾是晚辈,是来为太后解忧的。”
甄嬛心知如懿所指,轻蔑一笑,嗤道:“前朝大臣们都劝不动皇帝,难道你想去劝他?”
如懿面色微变,随即说:“朝臣们怕是没劝到点上,反而张廷玉张大人已向皇上陈述了许嫁和敬公主的好处。”
甄嬛眼中闪过光芒:“皇帝听进去了?”
“臣妾不知。”
如懿是太后仇人的侄女,现又失宠,甄嬛遂不顾她脸面,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如懿续言:“不过,臣妾恳请太后知会朝臣,力陈恒媞长公主下嫁的益处,极力劝谏长公主远嫁。不仅如此,太后还要递风出去,让皇上知道太后已经知道了下嫁长公主之利,欲将长公主嫁出。当然,臣妾不是真心想要太后嫁女,而是想助太后把长公主留在身边。所以恳请太后营势,前朝后宫齐力,越是人人知道太后要嫁女,尤其是皇上皇后知道,越能确保恒媞长公主留在宫中。”
如懿自觉此计甚妙,信心满满,一旁的惢心亦一副“主儿聪慧”的模样,频频点头。然而甄嬛并未如前世那般喜出望外,即刻听从。盖因如懿已失宠,其言未必能合圣意;却也别无良策,只得姑且一试。
太后依计行事。皇后收到富察傅恒劝她下嫁璟瑟的消息,悲愤交加,竟至呕血。
弘历闻得前朝风声,眉峰紧锁,命毓瑚彻查。毓瑚回报,乃如懿向太后进言所致,言谈中提及张廷玉与帝对话。
帝震惊,意识到自己身旁必有内鬼助如懿,怒不可遏,再命毓瑚深究谁与如懿宫中往来密切。
经查,方知李玉与如懿贴身婢女惢心同乡,且如懿居冷宫时,李玉曾私下探访。弘历盛怒之下,传唤李玉至前。
李玉心怀忐忑,不明就里地步入室内,跪地行礼道:“皇上,您找奴才。”
弘历猛地一脚踹向李玉,叱道:“李玉,你服侍朕多年,朕竟今日才知道,你一直是娴贵妃的人,藏得真好啊!”
李玉惊慌失措,连声喊冤。天地良心啊,自近来与令主儿日日相见,他对惢心早无昔日情愫,亦不再效忠娴主儿。昨夜娴主儿欲求见皇上,他亦曾力阻,只是不知何故,她竟得以入内。他还以为是进忠暗中作鬼儿,教训了进忠一顿。
皇帝又连踹李玉数脚,犹不解恨,随即怒吼:“来人!”
进忠掩去眼底笑意,故作慌张之态,道:“皇上,您吩咐。”
弘历面色阴沉,冷声下令:“李玉身为朕之近侍大太监,却背叛朕,串通娴贵妃,当五马分尸!念其侍奉朕多年,不株连九族,只满门抄斩。”
进忠假作惊惶,李玉则全身无力,瘫软于地,只听皇帝再次吼道:“还不快去!”
进忠连忙应诺,正欲转身去传旨,又听气得头晕目眩的弘历发话:
“慢着,朕险些忘了几人。娴贵妃窥探帝踪,降两级,干预朝政,再降两级,褫夺封号,每日掌嘴二十遍。她那贴身宫女也满门抄斩,赐自尽。还有,你去告诉皇额娘,后宫不得干政,此次朕便当她年老昏聩,不予深究。”
进忠几欲笑出声,忙不迭应承,随即退下。
不论太后是如何心急如焚又理亏词穷,且说另一头,如懿闻帝命,顿感天旋地转,面如白纸,心若死灰,杯落碎地。
惢心旁立,泪流如注,充满冤屈与无奈,她自认无罪,却牵连家中亲眷无辜受累,即将遭受灭门之灾;可她无力回天,只能任由命运摆布。
未几,惢心被拖离,如懿容色不改,淡若秋菊,但惢心知其内心悲痛。
如懿思绪万千,忆往昔,思今朝,连日来积压的愤懑终于爆发,她怒气冲冲,直奔皇帝宫殿,欲与之争辩。然而,未及踏入宫院,便被侍卫阻拦。她满腹委屈,望向凌云彻,只见他投来一瞥歉意的目光,随后便无动于衷。
如懿在门外高声疾呼:“弘历,您忘了吗?我是你的青樱啊!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但寂然无声,无人应答。侍卫们不知接到了什么指令,竟将如懿粗暴地拖拽出去,包括她那位超脱了男女情感的挚友凌云彻。
如懿被抬起之际,惊恐万分,挣扎着问道:“你们要做什么!”话音未落,便被抛掷于地。她尚未感受到痛楚,陷入茫然,随即悲从中来,失声痛哭,其状若狂,再无昔日清雅高洁的风姿。
殊不知方才弘历愤然下旨后,嬿婉自梦中醒来,步出外间。弘历忙愧疚问:“是不是元寿惊扰了婉婉?”
她轻摇螓首,柔情似水,令弘历怒气顿消。二人正沉浸在柔情蜜意中,忽闻宫外喧哗。
一太监入内禀报,言乌拉那拉常在求见圣上。弘历沉下脸,即刻下令将其逐出并禁足。嬿婉却柔声请求,欲让如懿入内。
皇帝不解其意,只见嬿婉轻咬朱唇,摇着弘历左臂,央求之态若秋水流动,引人怜爱。男人见此,心早已软化,便吩咐左右,将躺在地上的如懿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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