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他妈的俄国熊,这回怕是分了不少赃,就是个来捡漏的。&rdo;
&ldo;人家不远千里来助威,可不会只满足于捡漏。&rdo;裴谨眯眼笑道,&ldo;除非,真让他捡个大漏回去。&rdo;
众将听他话里有话,却还不大明白究竟什么意思。然而直到会议结束,他却没再抻这茬。等到人散了,方叫来亲卫,龙飞凤舞手书一封,落款盖了他的私章。
&ldo;交给大同府总兵,让他增派两千人手,随蒙古三部偷袭蒙俄边境,一定要快,要奇袭,另外再带两门新火炮给那帮穷疯了的蒙古人,告诉他们,打下俄国佬五座城,我就卖一门,再送一门给他们。&rdo;
亲兵道是,瞧他像是还有话交代,一时便没告退。
果然裴谨继续道,&ldo;你亲自去和蒙古人说,就说我的话,此事办妥,待我攻下江户,幕府的金银还有女人,我分他一半。&rdo;
亲兵这才领命去了,趁房内暂时无人,仝则好奇道,&ldo;你这是要让俄国人后院起火?有把握他们一定能撤走那艘战舰么?&rdo;
&ldo;毛子现在穷的就剩下空架子,只要有便宜一定肯占。&rdo;裴谨抿了一口早凉透的茶,再道,&ldo;两线作战,他们国内供跟不上,自己就会掂量。自家版图和别人家的版图,哪个更重要?&rdo;
&ldo;那你许诺的,什么登陆江户之后,分人分钱的话呢?&rdo;
裴谨笑笑,没回答他,倒是挥笔写就另一封信,又叫来一名亲兵吩咐道,&ldo;送去俄国使馆,告知他们撤军有赏,打下江户,我分一半利给他们。&rdo;
这位亲兵刚才可就站在门外,清清楚楚听见他之前说过什么,登时咋舌的望着他,心想,合着这是一家女许两家郎啊,少保大人在眨眼间,就在口头上把人家江户给瓜分干净了。
不光是亲兵,此刻连仝则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
&ldo;你这算是,兵不厌诈?&rdo;他扬眉问道。
&ldo;诈什么,后头的事谁知道。&rdo;裴谨挥手,毫无顾忌地把两条长腿驾在桌上,&ldo;我是应朝鲜求援前来,又不是要攻占日本三岛,用得着占江户么?&rdo;
仝则知道他没打算打一场&ldo;侵略&rdo;战争,便转口道,&ldo;你确定俄国人能听话?&rdo;
&ldo;光有口头允诺不一定,得让他们自己撑不住,不得不撤。&ldo;裴谨眼中精光蓦地一闪,&ldo;那时候,可就是他们自己坚持不下去的,不能怪我不兑现承诺。&rdo;
&ldo;那蒙古人呢?&rdo;
裴谨笑了一声,&ldo;那倒是好盟友,得安抚,就是穷得有点可怜,不过为了共同的敌人,送一门火炮,大燕还是送得起的。&rdo;
略顿了下,他再道,&ldo;一会儿随我去看看这一批辎重。&rdo;
仝则说好,不觉关心起全体将士都关心的话题,&ldo;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战?&rdo;
&ldo;还不急,幕府的细作这阵子忙得很。&rdo;出兵时间当然由主帅来定,裴谨想到那封军令状,也不过是在极少数人面前亮过相,&ldo;越是猜测,越是拿不定主意,对我们越有利。&rdo;
再说那军需辎重,直到陪主帅亲自视察过,仝则方才知道,原来裴谨号称总天下兵马的大元帅,也不过是只有军队的调派权,至于物资军需却是不与他相干。
之所以要来验看,是为军机虽尽量争取,户部和兵部给他的份额,也只够坚持两个月而已。不仅如此,那鱼雷弹药都没有给最好的,而是只给了次一等的。
&ldo;这仗是你坚持要打,意义我懂,可怎么看都是费力不讨好。&rdo;站在甲板上,仝则望着行将隐没的夕阳说道。
&ldo;哪儿来那么多讨好的事,我扒心扒肺追了你那么长时间,至今也没讨到什么好不是?&rdo;
裴谨说完,伸手招唤过一个小校,却是借了人家头上的大檐帽,随手给仝则戴上,又替他系好带子,&ldo;海水反光,别老盯着看。&rdo;
仝则被他弄得下颌一阵发痒,想着刚才的话不觉失笑,干巴巴的哼了一嗓子道,&ldo;追我?少保您老姿态那么高,原来也叫追,真是抬举我了。&rdo;
裴谨睨着他,那眼神分明是在嫌弃他得了便宜还卖乖,&ldo;不服?不服你表演一个什么叫追?&rdo;
仝则抬了抬眉,无话可说的同时,惊觉自打登上这战舰,裴谨好像就自然而然切换成了某种职业军人模式,原本偶尔露峥嵘的痞气在和众兵痞对上之后,发挥得是愈发酣畅自如了,嘴角时常挂着一抹斜斜的笑,除了暂时还没怎么骂脏话,其人已和在京都时那个优雅堂皇的裴谨,相去甚远了。
不过是人大概都会有两面吧,或许,这样的裴谨,才更接近那真实的一面?
太阳一点点沉了下去,落在平静的海面上,映出山海间一片绚烂的赤红。
仝则眼睛舒服多了,看裴谨的侧脸越发清楚,只见那长长的睫毛也被镀上一层幽幽暗红,犹是更生出几分妖艳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