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知道,”奎因先生轻柔地说道,“不可能忽略手表的人是贴身男仆。这些贴身男仆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主人口袋里放了什么。如果德朗瓦拨了钟的指针,男仆也会拨动表针。他们这两位其实并不了解人性的秘密。他们与萨特思韦特先生不一样。”
萨特思韦特先生摇了摇头。
“我完全错了,”他谦卑地小声咕哝道,“我原以为你是来拯救他们的。”
“我是这么做的,”奎因先生说,“噢!不是拯救他们两位,而是其他人。也许你没有留意夫人的贴身女仆?她没有穿蓝缎子衣服,也没有在某场戏中扮演角色。可她确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而且我觉得她非常爱詹宁斯。我想你们两个人中间有一个能够挽救她的心上人免去绞刑。”
“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梅尔罗斯上校沉重地说。
奎因先生笑了:“萨特思韦特先生有。”
“我?”萨特思韦特先生感到惊讶。
奎因先生接着说:“你掌握的一个证据可以证明那块手表不是在詹姆斯爵士的口袋里碰坏的。如果不打开表盖,不可能把那样的一块表弄碎。试一试就知道了。有人把手表掏出来,打开表盖,把表针朝后拨,摔碎玻璃表盘,然后合上表盖,放回到死者的口袋里。他们谁也没注意失去了一小块玻璃。”
“噢!”萨特思韦特先生大叫一声。他连忙把手伸入自己的马甲口袋里,掏出一块弧形玻璃。
此时此刻,他感到非常得意。
“就凭这个,”萨特思韦特先生用自命不凡的口气说道,“我将把一个人从死亡边缘救回来。”
与犬为伴
坐在职业介绍所办公桌后面那位贵妇人做派的女人清了清嗓子,把目光投向对面的女孩。
“这么说你不考虑这份工作啦?这是早上刚有的活儿。我看那是一个很好的意大利人家,一个寡妇带着一个三岁的小男孩,还有一个老太太,估计是她的母亲或是姑母。”
乔伊斯·兰伯特摇了摇头。
“我不能离开英国,”她的声音很疲惫,“我有我的原因。您能帮我找一份白班的工作吗?”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她费了好大劲克制自己,才抖得如此轻微。她湛蓝色的眼睛恳切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这可不容易啊,兰伯特夫人。白班的工作只有家庭女教师,但需要提供完备的资质证明。而你一份也没有。我的登记簿里有上百份资质证明,毫不夸张,足足上百份。”她停了下来,“你是家里还有人,所以离不开吗?”
乔伊斯点点头。
“有个孩子?”
“不,我没有孩子。”一抹虚弱的微笑在她脸上闪过。
“好吧,这真是很遗憾。当然,我会尽力而为的,不过——”
面试宣告结束。乔伊斯站了起来。当她从脏兮兮的办公室走到街上时,她咬着嘴唇,努力抑制住涌上来的眼泪。
“你不可以哭,”她严厉地告诫自己,“不要做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傻子。你现在是陷入了惶恐——这就是你现在的状态——惶恐。惶恐没什么好处。现在才一大早,很多好事可能会发生。玛丽姨妈应该会善良地收留我两个星期。加油,姑娘,迈开步子,别让你好心的亲戚等你。”
她沿着艾治威道往下走,穿过公园,走到维多利亚街。在那儿她拐进一家“陆海军商店”。她走进酒吧间,坐下来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刚到一点半。过了五分钟,一位老太太手上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下子在她身边坐下来。
“啊!你来了,乔伊斯。我恐怕迟到了一会儿。现在午餐室的服务可没以前周到了。你肯定吃过午饭了吧?”
乔伊斯犹豫了一两分钟,然后静静地说:“是的,我吃过了。谢谢。”
“我总是在十二点半吃午饭,”玛丽姨妈说着,把包裹归置好,舒舒服服地坐下来。“不那么匆忙,空气也很清新。这里的咖喱炒蛋非常棒。”
“是吗?”乔伊斯虚弱地说。她感觉自己没法去想咖喱炒蛋——热气腾腾的,闻起来就很香!她断然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孩子,你看起来很憔悴,”玛丽姨妈说,她自己看起来很富态。“别赶时髦不吃肉,那都是胡扯。吃一片肉不会有什么坏处。”
乔伊斯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是的,不会有什么害处。”但愿玛丽姨妈不要再谈论食物了。和你约一点半见面,让你对午饭充满希望,然后又来和你大谈咖喱炒蛋和切片烤肉——太残酷了——太残酷了。
“好了,亲爱的,”玛丽姨妈说,“我收到了你的信——你能信任我真是太好了。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很愿意见你,我本该——但不巧的是,我刚刚以很好的价钱把房子租了出去。价钱实在太好,没法错过。他们还带着自己的餐具和亚麻饰品。短租五个月。他们周四搬进来,我去哈罗盖特。最近我的风湿病很严重。”
“我明白了,”乔伊斯说,“很遗憾。”
“所以只能下次再说了。见到你总是很高兴,亲爱的。”
“谢谢您,玛丽姨妈。”
“你知道,你看起来很虚弱,”玛丽姨妈说,仔细地打量着她,“你太瘦了,瘦骨嶙峋的。你原本气色很好,现在是怎么了?你的脸色一直是红扑扑的,很健康。你要多锻炼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