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想,萨特思韦特先生的这位朋友真够古怪的。他侧目瞥了一眼,那人看起来很正常——很普通的年轻人,皮肤很黑,但完全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现在,”萨特思韦特郑重其事地说,“我必须把案子的全部情况都告诉你。”
他谈了大约十分钟。在黑暗中坐在暗夜疾驰的车上,他感受到了一种令人兴奋的力量。就算只做一名生活的旁观者又怎么样呢?他有驾驭语言的能力,他可以把词句连缀起来,形成一幅图案——一幅文艺复兴风格的奇特图案,图案上有美丽的劳拉·德怀顿,有她的白皙玉臂和红色秀发,也有保罗·德朗瓦幽灵般的黑色身影,那是女人心中的潇洒偶像。
说完这些,他开始介绍奥尔德路的背景。有人说,奥尔德路在亨利七世的时候,甚至在那之前,就已经存在。奥尔德路是地道的英国式大道,两旁有修剪整齐的紫杉,古老的喙形谷仓和鱼塘,每逢星期五那里的修士们都牢骚满腹。
寥寥几笔,他就描绘出詹姆斯爵士的形象。他是古老的德·威顿斯家族的合法后裔。很久以前,这个家族从这块土地上攫取了大量财富,然后牢牢地锁入金库。因此在此后的艰难岁月里,无论谁家遭殃败落,奥尔德路的主人们总是和穷困无关。
萨特思韦特先生终于完成了他的讲述。他确信,他一直很确信,他的讲述会引起听众的共鸣。此刻他等待着应得的赞赏,果不其然,表扬来了。
“你真是一位艺术家,萨特思韦特先生。”
“哪里,我只是尽力而为罢了。”这个小个子男人忽然谦卑起来。
几分钟后,他们已经拐进了詹姆斯爵士大宅的大门。汽车在门口停下来,一名警察急忙走下台阶迎接他们。
“晚上好,先生,柯蒂斯警督正在书房里。”
“好的。”
梅尔罗斯快步跨上台阶,另外两个人跟在后面。他们三个人穿过宽敞的大厅时,一个上了年纪的男管家从一道门口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们。梅尔罗斯朝他点点头。
“晚上好,迈尔斯。这事太不幸了。”
“真是,”男管家颤抖说,“先生,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真是不敢相信。想想看,谁都能杀死主人。”
“是的,是的,”梅尔罗斯打断了他的话,“我一会儿再和你谈。”
他大步走进书房。一个身材魁梧、军人风度的警督恭敬地向他致意。
“事情很棘手,先生。我没有破坏现场。凶器上没留下任何指纹。不管凶手是谁,他很内行。”
萨特思韦特先生看了一眼巨大写字台旁那具弯垂的身体,急忙又把目光移开了。那人是从背后被人击中的,猛烈的一击把头颅都击碎了。情状真是惨不忍睹。
凶器扔在地板上,一尊大约两英尺高的青铜塑像,底座湿漉漉地沾满了血。萨特思韦特先生好奇地弯下身去。
“维纳斯,”他轻轻地说,“这么说他是被人用维纳斯击倒的。”
他脑子里展开了富有诗意的构想。
“所有的窗户,”警督说,“都关着,里面插着插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