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盘里摆着四碟精致的点心,还有一小碟金黄色的兰花豆,被老板娘放在了城忆的面前。看着那碟兰花豆,城忆微笑颔首向她致谢。没想到她只来过几次,老板娘就记住了她的喜好。忽然被四个人盯着,老板娘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嘴角僵硬的扬着道:“我还想说城姑娘今日一个人来怎么点了这么多点心,原来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啊,哈哈哈哈……”城忆却道:“不是是朋友。”老板娘笑容彻底没了,歪着头道:“那是……亲戚?”城忆道:“不是。”她看向对面的陆渊和陆琳,道:“这两位是客人,明日离开,所以今日带他们来尝尝您做的点心。”听她主动介绍,老板娘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打扮得富贵逼人的陆氏兄妹,恢复了笑容道:“哎呦哎呦,真是和城姑娘一样的两个玉人儿。”铺天盖地夸了一通,老板娘的眼睛瞄向了闷闷不乐趴在木栏上的侯之泽,问道:“那这位小哥呢?也是客人?”侯之泽直了直身子,竖起耳朵突然有些期待城忆会怎么介绍他,却听城忆淡淡的吐出六个字:“此人,并不认识。”“什么?!!!”侯之泽整个仙魂都不颤抖了,他看向城忆,眼神似乎在向她确认刚才自己是否听错了。然而,城忆却并非他期待的那样重新介绍他,而是面无表情冷冷的道:“此人,我并不认识。”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二十四点之前还有一更,陆氏兄妹即将结束。☆、再入梦侯之泽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不觉得今天哪里得罪了城忆,但看城忆的脸色似乎也不怎么好,便打消了向她询问的念头。突如其来的尴尬让老板娘也觉得笑容挂不住了,干笑了两声道:“那城姑娘,我就先下去了,铺子里还有别的客人……”城忆点头。老板娘便拿着托盘离开了。一时无言。“……”侯之泽扒在木栏边朝下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细细饮茶的城忆。陆琳和陆渊也有些坐不住了,对面城忆的表情不说可怕,却也不是很好,而且她一直饮茶,就像是在用茶水来浇灭心头的火气一样。但茶水怎么能浇灭心头的无名之火?“城姐姐……”陆琳忍不住了,看着桌上的龙须酥吞了口口水,颤巍巍喊了一声,问她道:“城姐姐,你为什么要说不认识侯之泽哥哥啊,他不是来保护你的吗?”闻言,侯之泽回过头,目光直直看向城忆。城忆低头喝茶不语,气氛再度微妙起来。“琳琳。”陆渊拉了拉妹妹的衣角,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说话。但陆琳性格使然,心里藏不住事情,继续道:“为什么你要说不认识他呢?这句话很伤人的吧,如果哪天王兄说不认识琳琳,我一定会心痛死的。”“琳琳,不可胡说。”陆渊低声道:“你也不小了,为什么还要说这种傻话。”陆琳委屈道:“怎么是傻话了?那么王兄说,如果琳琳哪天说不认识你,你的心会不会痛?”“你……”陆渊看了一眼城忆,眼神忽闪道:“这……这根本不一样的好吗,你不要混为一谈。”陆琳撇嘴道:“哪里不一样?城姐姐不喜欢侯之泽哥哥吗?”“啊啊啊啊啊……”听到喜欢这两个字的时候,侯之泽预感不妙连忙去捂她的嘴,眼神飘向城忆也不知道后面的她听清没有。但看表情,好像是没听到。顿了顿,他哈哈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琳妹妹年纪还小,口无遮拦你不要……呃……你不要……呃……”说着说着,侯之泽自己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恍惚间松开了手,猛地趴回木栏,望着底下穿梭的人群,心中一个声音道:不要什么?不要在意吗?城忆怎么会在意这种事情?几个时辰前她还在冥王面前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再说了,这种事有什么好在意的,他是仙,城忆是人,本就没有可能……不不不不……不对,侯之泽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袋里甩了出去,管理了脸上的表情,摆出特有的笑容,回过头再次哈哈道:“哎呀出来玩嘛,大家不要搞得这么不开心,认不认得又怎样,我心里有数就行了。”说完,他把龙须酥推到陆琳面前,笑着道:“琳妹妹刚刚就急了吧,吃吧吃吧,都是你的。来,哥哥给你倒茶,慢慢吃别噎着。”陆琳点点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陆渊向他颔首,在他放下茶壶后,出于谢意,也为他和城忆倒了茶。拿过城忆的茶杯无意看了一眼杯底后,陆渊的神色快速变化了一下,侯之泽注意到他的变化,立刻严肃起来,问道:“怎么了?”说着,伸手就要去拿茶杯,却被陆渊躲过,倒上茶递给了城忆后,这才回道:“无事,只是阁主杯底的花纹与你我的不同罢了。”“是吗?”侯之泽还想说些什么,但想起之前城忆对他的态度,举起自己的茶杯与身边陆琳的茶杯看了一眼后,不觉什么,便老实闭嘴喝茶。然而就在他低头去饮茶的那一瞬,陆渊抬头看向城忆,目藏异色似乎有话要问,然而城忆却是对他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了,她不想声张再度破坏这本就有些微妙的气氛。就这样,四个人,三个人都怀着别的心思,只有陆琳一人,一边喝茶一边吃掉了所有点心。而那盘兰花豆,却无一人动。离开了让人不愉快的点心铺后,城忆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却仍是一副淡漠世间万物的表情,让人觉得有些难以相处,不禁想要远离。侯之泽不近不远的走在他们后面,眼睛时不时飘向城忆的背影,心里某处阴霾挥之不去,让他很是在意。如此,他便一直在意到了晚上。暮色降临,城家老宅中的祠堂内亮起一盏幽幽烛灯。城忆脱下披风,改变装束,雪白的仙人阁校服在灯光下变为淡淡的暖色,金线绣出的两朵昙花绽放在袖口,与立领上的六瓣雪家纹遥相呼应。侯之泽与陆渊陆琳站在门外的那棵桂花树下观花赏月,城忆祭祖,他们是外人,礼该回避。简单跪拜之后,城忆打开了祠堂的大门,催动阵法,四人回到了仙人阁中。杏红已经在楼下厅中等着他们了。“阁主。”杏红喊了一声,忽然发觉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尤其是侯之泽,简直和平时判若两人,看起来魂不守舍。难道期间出了什么岔子,有妖物上门报复了?杏红心中有疑,却不会直接去问城忆,因为问了也是白问。城忆对于妖物的感知力很低,因为天生的阴阳眼让她从小便能看到各种鬼魂,但又因城氏一族在她很小时就被灭门,以至于无人授法,导致她修行无门,无法像先辈们一样除魔奸邪。城忆嘴上不说,但杏红知道她心里一直很在意这点。于是乎,她把目光转向了侯之泽。此时离子时还有四个时辰,跑了一天,城忆肉体凡胎,不像厉鬼一样可以不眠不休,也不像仙人一样不知时间为何物。和杏红交代一声后,她便上了阁楼回房休息。陆琳在一旁玩城忆买给她的一些小玩意,陆渊则抱着一本厚厚的志怪小说看得出神。侯之泽坐在椅子上,眼前不断闪过今天所发生的一些画面,口中不时发出奇怪的声音。杏红坐在他旁边,如果不是两人中间还隔着一张茶几,她怕是会把脸凑得更近,然后去听他口中到底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喂,臭鹤,臭丹顶鹤?侯之泽?白天鹅?”杏红一连喊了好几声,直到她白天鹅出口,侯之泽才有点反应,幽怨的看了她一眼,直起身道:“喊喊喊喊什么喊,我是丹顶鹤,不是白天鹅,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