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一手提着紫檀木的药箱,目光扫过地上的侯之泽,微微颔首还礼问道:“阁主现在何处?”“在三层的阁楼。”杏红言毕,再抬头时孟婆已经不见了,而是出现在城忆的房间。杏红把抱着她脚乱啃的烂醉之人踢开,也跟上楼去。月白已经把城忆放在了床上躺好,孟婆瞬移来到阁楼,看到床上双眼紧闭与床头木柜上装魂魄用的紫金锁灵匣,上前问月白道:“她这个样子多久了。”“一盏茶不到。”月白微微一怔,把眼从城忆身上移开,眉头蹙起朝孟婆拱手一拜,让开位置退至一旁。杏红站在阁楼门前,与月白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站在那里打搅孟婆大人,要他出来。月白看了眼的孟婆,犹豫不决。他与孟婆接触不多,只知道他精通医术,补魂凝魄更是一把好手,但眼下城忆生死未卜,魂不入体,他难免不去担心。然而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出去了,顺带关上了房门。一盏茶前。月白巡逻了仙人阁周边十里之内的范围,并未发现异常,只是看到了两个无形厉鬼游荡在十里之外的东南方向,时不时停下来望向仙人阁,似乎是在忌惮什么。看到这种情形,月白知道一定是侯之泽又来了,便连忙赶了回来准备把他送走。然而回来的途中,他万万没想到一向不喜出阁的城忆会出现在仙人阁的结界之外,魂魄迷茫的飘在半空,身体则趴在雪地里。月白大惊之下迅速拿出紫金锁灵匣把城忆的魂魄全部收起,之后把她从雪地里抱了出来,因事态紧急,并无留心其他,忙把她带回来仙人阁。现在细细想来,似乎雪地里除了城忆的脚印与他的脚印外,还有一串细小的脚印。难道会是那个东西袭击了城忆吗?虽然他并没有在那附近察觉到任何的灵气或是怨气的波动,但如果对方比他修为更高,警惕性强,想要隐瞒全身而退,并非难事。也是他刚刚想到,阁楼的门从里面打开了,孟婆的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看得门外二人疑惑不止满头问号。“别胡思乱想啦,都进来吧,她的魂魄已经回去身体里,闭阁静养几日基本无碍。不过你们要切忌,不要再让她一个人外出。”前面的话孟婆说的云淡风轻,后面这句却是语重心长话里有话。月白和杏红心里明白,连忙应声,低头认错。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城忆,眼下她受伤昏迷,两人的责任不可忽视。孟婆并无责怪他们的意思,历任仙人阁阁主因身份特殊,多多少少会受到外界邪崇的攻击,千年来数不胜数,比今天厉害都不在少数。只是这次……他有点不敢恭维了,心里有些好笑。这丫头居然笨到差点把自己冻死,也是够厉害够独特,是个“人才”。见他又笑,杏红和月白有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明面上去问,这时,一个清朗又熟悉的少年声音在阁楼外响起。“好在是虚惊一场,不然我可就罪过大了。”阁楼内三人齐齐回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位少年,白衣胜雪,嘴角勾着笑,怀里还抱着一只小小的雪白两尾猫又。正是冥王城晴。看到他,孟婆无奈叹道:“不是说不会再来人间的吗?”“是吗?我有说过吗?”城忆施施然走了进去,一张美人脸笑得好看。杏红与月白朝他施礼,低头等待责罚。却见城晴一摆手,二人便消失在阁楼,出现在一楼大厅,黑白鬼使已经在等着他们二人了,见他们出现,双双上前,一人一个带去受罚。规矩不能破,但真罚还是假罚,惩罚轻还是重,就要冥王说了算了。阁楼内,城晴踱步观察着房间内的摆设,这是他第二次来到城忆的闺房,还是一如既往的单调、古板,就如她这个人,无波无澜看起来淡漠一切无视一切,然而这满不在乎的一颗心,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心疼。“我可不是来玩儿的,天管的再宽也总要我照顾照顾后辈的生死吧。这可是我们城家最后的希望,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香消玉殒,彼此黄泉路上相见。”城晴一手抚摸着怀里猫又洁白的皮毛,一只手在紫金锁灵匣上划过,精致细腻的纹路与密密麻麻的符文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己还尚在人间、风光无限的那些日子。“唉……”他重重叹了口气,孟婆问道:“因何叹气?”“也是怨我,如果我当初老老实实待在冥界不出来,也不会有现在这档子破事儿了。”他说得毫无悔改之意,孟婆几千年来听得也多,便不睬他,独自回去冥界,留他一人伤感。孟婆走了,城忆昏迷不醒,城晴只得与怀里的猫又谈天说地,把他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风光事迹从头到尾讲了一通,尤其是他那上不了台面的情史,直听得猫又尖牙利爪伺候。受不了他的聒噪,城忆幽幽转醒,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立刻围了过去,用头拱了拱她的耳鬓,对她撒娇。“哟,你醒啦,这小家伙是你养的?有没有名字。”城晴不死心的伸出手指仍去逗猫,却被利爪逼了回去。城忆似乎也不想让他碰到猫又,抱在怀里不行,直接塞进了她的被窝,城晴哭笑不得,他还是第一次见城忆戒备他到如此地步,一个宠物都不让摸。“好好好我不摸,反正我也有一只。”虽然比起这个小的来说,更胖脾气更差就是了。城忆显然头脑不是很清醒,眼睛迷迷糊糊眨了又眨,看上去闭眼就能睡着的样子。“哎呀,你要是想休息就直说嘛,我可以走的。”城晴为她盖好被子,站起身来像是准备离去。城忆忽然从被窝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衣角,有气无力道:“雪球。”“什么?”城晴听不太清,耳朵往前一些。城忆道:“猫又的名字,叫雪球。”“雪球?原来是叫雪球啊。”城晴摸着下巴笑了笑,思忖片刻,点头道:“也是该叫这个名字,雪白雪白的,吃胖了,就成球了。他笑完又说道:“你可得小心了,猫又很能吃的,我家那只胖的都不像样子了,整天躺在地上翻身都懒得动一下,脾气还贼坏。”把猫又的名字告诉了冥王城晴之后,城忆不再理他,对于冥王的风流史她无心了解,却无意听到了一些——原来她们敬畏了千年的祖辈冥仙是名断袖,三生两世只爱一人。痴情是够痴情,但这痴情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再开张冥王来时,大雪三日不休,如今三日毕,雪停,城忆病消如初,仙人阁再次开张。“阁主,那只鹤……”杏红欲言又止,她不喜欢侯之泽,无奈冥王与他一见如故,不仅免了他偷喝仙人醉的惩罚,还同意了他的请求,准他留在仙人阁帮忙,混口热饭。侯之泽大大咧咧,蹲在地上作死的去逗雪球,手背手指上全是抓伤,城忆看他一眼,对雪球勾了手指,唤它过去。听到召唤,雪球抖了抖有些凌乱的毛发,高傲的睨了侯之泽一眼,踩着猫步一个飞跃,轻巧的跳到了城忆的怀里,转了几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起盹来。猫又走了,侯之泽表情失落的甩甩手,无趣的站起身,坐在一旁的桌椅处,百无聊赖的把玩桌上的青瓷杯。“子时已至,杏红,可以开阁了。”算上侯之泽搅和得不能开阁的那三日,仙人阁已经七日没有开阁了,如今年关将至,而她的生命,也马上就要走到终点。自从三日前城忆出事,月白一直都很自责,除了每日去瞧城忆,晚上还加大了巡逻的范围。仙人阁只有他一个男人,他必须扛起责任,冥王信任他相信他的能力,他不能让冥王失望,更不能让阁主再次受伤。以前的千载岁月他都做的很好,可偏偏这次,他心底的担忧与不自信,充斥了他整个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