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那道士便进府了,敲锣打鼓的,听说连入府的时辰都是经过精心细算。
苏老太君为迎在最前方,蔡氏站在她的右后侧,一旁,还立着苏剑武,出入沙场之人,想必是不信这些,只是这事儿他应下了,不管是为了让苏老太君心安,还是让蔡氏心安,此时,他只能硬着头皮在这儿候着。
苏凝雪辈分低,与苏凝语一起站在他们身后约半米的距离,那道士从跨进门槛开始,就拿着拂尘一通左挥右舞,嘴里念念有词,煞有其事的模样。苏凝雪低着头,尽量降低存在感,这一幕落在苏凝语眼里却以为她怕了。
过了正院,越过拱门正要往后走时,苏凝语不着痕迹地落在苏凝雪身后,苏凝雪也没料到这死丫头会这么迫不及待地看她出丑,故而对她没有一丝防备。
苏凝语一脚踩在她恰巧落地的裙摆上,她身子被猛然一扯,“啊!”下意识地尖叫出声。
苏剑武当下一记冷眼扫过来,倒不是担心她影响道士作法,大约只是嫌弃她出丑丢脸。苏老太君亦是蹙着眉头,极为不悦地看过来。
年纪大的人本就信这些,更何况最近苏府确实出了不少事,尤其是与苏老太君本身极为相关的金钥匙事件,就算她再乐意看苏凝雪闹腾,也不可能允许一个对苏府不利的人存在。
因此苏凝雪影响作法,在她眼里,就是容不得。
反倒是蔡氏,柔柔地笑着,先是拍了拍苏剑武的手,又紧接着安抚老太君道:“无妨无妨,无心之失,佛祖慈悲不会怪罪的。”
“走吧。”苏老太君这才没说什么。
蔡氏居然会主动帮她?
苏凝雪无奈地笑笑,心想这是有大招等着她,所以看不上这点小伎俩吧。
闹了这么大动静,苏凝语以为苏凝雪会受责罚,却没想到最前方作法的道士一丝一毫不曾被影响,这大概也是苏老太君愿意妥协不计较的主要原因。
一行人继续往前,那道士一路念叨着,直到走到上一次苏凝雪故意剪落风筝与苏凝语争吵的地方,道士圆目一瞪,在诺大的园子中间快走了一圈,也没人知道他掐指算了什么,忽地双脚一跺地,大喝一声:
“辟邪!开坛做法!”
之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道,也是实力演技派,听到这句话顿时脸色煞白,几乎以飞一般的度放好各类物件,跪在所谓的神坛前,面色凝重。
苏老太君也跟着紧张起来,本是自己走路的,此时怕是被惊着了,不自觉靠在了一旁织绣嬷嬷身上。
而蔡氏面色如常,嘴角甚至带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此处是苏凝雪惹是生非的地方,她们后续想将矛头往苏凝雪身上引,简直太顺理成章了,想到这,看道士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赞赏。
有智慧啊!
而有智慧的道士,此时只顾着一本正经的装逼呢。太阳升得越来越高,晒得人也愈得受不了,一行人陪着约莫站了快半个时辰,那道士终于双手合十,收法了。
他额上挂着不少汗珠,就连前襟的衣衫都透了几分湿润,不知道的真当他施法累坏了。
辟邪小道士走过去收起他手上的桃木剑,他喘着粗气先擦了擦额上的汗才抬脚往苏老太君那边去。
“老道燕无惊见过苏老太君,见过苏大将军,苏夫人。此番为苏府作法事关重大,请原谅老道先施法后见礼的失仪。”
“无碍无碍,我们这苏府可有大碍?”苏老太君早就被这神乎其神的演技忽悠得信了七分,哪还顾得上礼仪,只想知道苏府以后会如何。
燕无惊又擦了擦脸上的汗,喘了口气,尽量平和道:“老太君,恕老道直言,请问近期苏府内人员可有变动?”
苏老太君一怔,面上不禁多了丝谨慎。一旁,织绣嬷嬷代为答道:“道长此话有趣了,咱这苏大小姐回府的事儿想必在景灵城不是什么秘密了吧。”
“是。”燕无惊点点头,随后又道:“老太君见谅,老道这般问也是为了找出问题根源。俗话说牵一动全身,世间万事万物本是相辅相成,苏府一直安稳无事,如今太君忽然找人作法,势必是出了事儿的。”
“那敢问道长,您为何选在此处作法?”
蔡氏见时机差不多了,忙装作忧心地模样走上前来。
燕无惊拧起眉头,“此处阴气较重,老道觉着定是生过什么,且因为府内人员变动,本该镇压此处的神明受损,这才导致府内整体气运的变化。”
蔡氏一顿,心想这下该引向苏凝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