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架倒下来的时候,林钰迅速地搂起晚镜的腰,单脚点地向后一跃,竹架轰地一声拍在地上,离他脚尖不过寸余。
晚镜有点心惊,心道,这厉鬼果然不是好惹的,寻常的鬼魂根本碰不动阳间的事物,这左青柳竟能把这又高又沉的竹架掀翻,真不知是有多重的怨念。难怪采莲对她说了一句小心。
林钰只看见布料纷飞,竹架乒乓倒地,却看不见那左青柳到底在哪,只能揽着晚镜被动地腾挪闪躲。晚镜抓紧了林钰,一边躲一边对左青柳说他们是来帮她的,可那左青柳压根不听她说话,步步紧逼。
竹架一个接一个地倾倒下来,在这深夜中发出巨大的声响,很快便惊动了门房里值夜的人。
门房以为进了什么贼人,披上衣服挑着风灯,循声往晒布场过来查看。走到晒布场的边上,却见白天晒的好端端的布料掉了一地,连结结实实的竹架都倒了。
门房以为是起了大风,可往四周一看,连枯草都纹丝不动,哪里是有风的样子。他纳闷地揉揉眼睛,又往场子里走了两步,却忽然看见有个影子呼地跃起,然后又一个竹架乒乓倒地。门房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再往里走了,怯怯地退了两步,壮着胆子大喊了一声:“谁在那!给老子滚出来!”
话音刚落,便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有点模糊,细细地分辨了一会儿,仿佛那声音说的是三个字:左青柳。
左青柳?
他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再一细想,那可不就是前几天去世的左家二小姐的名字!这一下可吓得他魂飞魄散,什么也顾不得了,惨叫一声,扔下风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林钰看见了门房,便问晚镜要怎么办,“那人会不会去叫人过来,别到时再把咱俩当飞贼给抓了。”
晚镜飞快地寻思了一下,便对林钰道:“别去管他,咱们赶紧走。”
“这就走了?那左青柳呢?”
“她既然选择呆在织云祥,必然有她的理由。她不会缠上咱们,先走,余下的回去再商量。”
林钰也顾不上多问了,抱紧了晚镜纵身一跃,脚下点了几步便直接跃到了染坊的墙外,上了官道,直到晚镜说没事了,林钰才把她放了下来。
晚镜微微喘着气,回头看了看织云祥的方向,忍不住蹙眉。
“你看见她了?怎么样?她说了什么没有?”
晚镜摇摇头,依旧是眉头不展,“有点奇怪。我告诉她我是霁月山庄的人,她却说霁月山庄的人也要死。怎么好像与咱们也有仇似的?”
“咱们?咱们又没得罪过她,况且她是跟李檀定过……”林钰说了一半忽然顿住,想了一下后才继续道:“莫不是这婚定的有什么问题?”
“怎么说?”
“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家是依着李檀的意愿去提的亲,可左家应下这亲事却不一定是顺了左青柳的意愿。这左青柳如果心里早有别人了呢?左掌柜要是为了攀山与霁月山庄的关系拆散了她与心上人,她当然也会恨上咱们。”
晚镜忽然抬眼冷冷地看了林钰一眼,看得林钰心头一惊,“怎么?说错了?”晚镜沉默地扭过头去,一言不发地往霁月山庄方向走着。
林钰小心地看了看晚镜的神色,却摸不透她为什么会忽然沉默下来,犹自想了一会儿,便没话找话地说:“那左青柳力气真不小,厉鬼就是厉鬼。怎样,幸好我跟你来了吧。”
晚镜顿住脚步,沉吟了一下才说:“你知道左青柳为什么变成了厉鬼吗?”
“为什么?”
晚镜揉了揉额角,慢慢地道:“因为,她穿的是一身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