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泰有点犯了难!拿出本事杀他们个落花流水吧,那就真出不去大营了。不杀他们,三两把就被人家杀光了,拖到晌午更是想都别想了。
三泰一犹豫的空儿,连续被天门的这个官儿给爆了两锅,六块大洋就输了。三泰赶紧推辞让庄,屋里的几个家伙乐呵呵地就是不答应,没办法,只好继续坐下去……
三泰皱着眉头,瞅瞅这仨为抢钱不要脸的家伙,实在没了辙!初门、末门这俩小子每把只下伍分一毛的,就瞅着天门的官儿跟自己对赌。而天门这个官儿,更是把把堵着锅下注,而自己还不敢赢他一方牌切掉从启,那就只能?等着输了……
又过了一袋烟的空儿,三泰把身上的钱输没了,心想这下该让俺下庄了吧!没想到拉自己入局的那个家伙出了声:“去你伙计那儿拿点翻本,一会儿就赢回来了。”
三泰没法子,只好低头耷拉甲地出来,跟老蔫一合计,老蔫也没啥好法子,把身上的钱藏在爬犁上两块,剩下的都给了三泰,低声嘱咐道:“估摸着最多半个钟点就该开饭了,你想法子再撑一会儿。”
三泰还是没撑到开饭就又输了大半,正想着再央告央告,那拉自己入局的家伙又发话了:“臭皮子,你那两头牲口不错……”
这下把三泰给气着了,没了那两匹马,让俺哥俩拖着爬犁跑一百多里地,那还能赶趟儿吗?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这些扛枪的是忒不讲究了!
三泰央告不成就又跑了出来,到爬犁上就翻褡裢……
老蔫瞧出来他可能是撑不住了,赶紧劝道:“撑不住拉倒吧!不等开饭了。钱都给你了,你还找啥?”
“老大给的防冻膏呢?”
埂子上的制药作坊冬里做不成了,可家里带出来的存货还有几瓶,出来时秦虎也塞给了要野外行动的哥俩。三泰找到小瓶子,拧开盖子,手指沾着药膏在耳朵后面抹了抹,再把药瓶放回去这才说话:“这帮家伙真他娘的混蛋,要硬抢咱这两匹马,不能再让着他们了……”
老蔫一下子把心提溜起来,后面蔫蔫的也跟了进去,靠在门边儿就看到了三泰的大杀四方……
老蔫从来也不摸这个,可并不影响他瞧出个输赢胜败,三泰身前的那一方牌打了四回色子,就见他连着划拉了三门四回,他手圈里银元、奉票、铜子已经起了堆儿,大致得有五十块了!
三泰还在低头哗啦啦地洗着牌,也不见他再央告推让,也不看身边几位当兵的,慢慢地洗完一摞摞地码上。他对面那个军官却把眼珠子瞪了起来,把屋里几个人兜里的钱都掏了出来,一把压在了桌上,然后几双眼睛就盯在三泰手上,那脑门子离三泰的手也就一尺来长了,骰子骨碌碌下去,桌边是一翻一瞪眼,三泰伸手又把桌上的钱都敛走了。
几声哇哇的叹气声中,那个官儿回身就把炕角的匣子枪拉了出来,老蔫一下子攥紧了拳头……
“啪”地一声,盒子炮拍在了桌上,只听那个官儿大声叫道:“一百块!打色儿。”
这回三泰不急不缓地说话了,“军爷,俺家掌柜的买卖在奉天,家里不雇炮手,用不上这个!”
“用不上就当了,一百块!少他娘磨叽。”
三泰一抬手第六把色子打出去,几个当兵的都拔着脖子聚向了那官儿手里抓的牌。老蔫虽不大懂,可也往前凑了两步,手心里都潮了,胳膊在微微地蓄力,他并没看谁的牌,眼睛只是盯在了三泰的脸上……
只见三泰神色平静,桌上的牌没动,只是直直地瞅着那个官儿,脸上像是微微含着一丝笑意,老蔫轻吐一口气,拳头又缓缓松了下来……
那个官儿啪的一下把两张牌拍在桌上,“天王!你开牌!”
三泰正要开自己的牌,那拉三泰入局的家伙伸手给三泰把牌翻了……
唉!唉!唉……
这几个当兵的翻白了眼珠子,捂着脑袋,满屋子哀叹,庄家牌是一对儿“长三”,还他娘的是个输!
三泰这回脸上有了笑意,没动桌上的枪,也没动桌上的钱,“军爷,俺说不玩儿了,您老几位不干,你们赢了俺的牲口,俺还有一百多里地儿,俺就得爬着回家了……”
那个官儿一把抓起了桌上的盒子炮,黑洞洞的枪口就指向了三泰的脑门,“没想到啊!你个臭皮子还是个老銮把点子【老赌徒】,敢在爷爷这大营里出老千儿,你他娘的是活腻歪了!”
三泰神色平静,嘿嘿一笑道:“几位军爷都快把俺赢光腚了,俺只是央告不玩儿了,是几位大爷要赶尽杀绝!俺就不能赢几回?你们说说,俺咋就出千了?”
“老子说你出千你就是出千!”说着话,那枪口还在三泰的脑门上敲了敲。
“俺就知道各位军爷玩不起,也没想着赢着钱离开,钱都在这儿,俺本就想着输干净了走人的,军爷,你要动枪那可就是抢了。”
“呵呵,小子,挺有骨头啊!你再赢俺六把,俺就放你走。”说完还是把枪收回了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