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着天’瞪着三角眼,举着望远镜又观察了一会儿,大队的追兵还是没有出现,公路上的洋电驴子在前面不远处磨蹭了好一会儿,继续向前面去了。忽然‘阴着天’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拍大腿就骂了出来,“马喇巴子的,招了腥了【上当了】!他一个人仗着色唐驴子【洋摩托】快,虽然不知道咱在哪儿踏条子【藏身】,来回蹽几趟是想吊住咱,好拖时间等着大杆子【队伍】撵上来。不能再等了,得快点插了这小子紧滑【赶路】。”
“崽子们,快线滑【紧着赶路】!条尖断大插了那孤点子【前队六个杀了那小子】,咱佟儿沟抻条【歇脚睡觉】,麻溜的。”
粮车上压满了大包,下道已经不易上去就更艰难!一众胡匪路边纷纷下马推车,道边一时乱成一片。
‘啪啪…啪啪……’几声像是车老板甩鞭子的轻响,胡匪中接连有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躲在二十多米外草稞子里的秦虎抓住时机开了火。
秦虎匍匐在草丛里一边悄悄移动位置一边双手连续射击,袭击来的如此猛烈突然,静夜里这伙儿胡子立刻就炸了,人喊马叫乱成一团,‘阴着天‘大喊一声,还想稳定队伍,一颗子弹就射进了嘴里。看到当家的倒下,剩下的六七个胡子连惊带吓早懵了圈,一下子就没了还手的勇气,呼啦一下子扔下大车和马匹就逃上了公路,像遇到了恶鬼一样亡命般地四散奔逃,秦虎微起身形左右手不断射击,几乎搂空了两个弹夹。换上弹夹拿出电筒在附近地上的尸体一一扫过,然后小心翼翼绕到箱篷大车前轻喊一声:“燕子姐?“
听到里面的呜呜声,秦虎蹲下身子用枪挑起帘子底角,里面正是瞪着大眼的燕子姐。秦虎直起身形一把拉下她堵着嘴的手巾,从腿侧拔出短刀割断了绑绳。
“虎子兄弟,怎么是你?三泰呢?”燕子姐急着问道。
秦虎把手电给了燕子姐道:“三泰在前面,给你电筒照着下车,我去瞧瞧路上那几个家伙死透没有?”
秦虎从前往后,一个个检查了七个倒在公路上的家伙,看到最后一个,不禁得意地轻轻点了点头,黑夜里出手,没一个能逃出五十米开外,每个人都是一枪毙命,自己的枪法恢复的不错。
半蹲着身子检查完最后一个往回跑的家伙,刚要起身,刹那间就觉得身上汗毛猛的一炸,眼角余光里一点寒芒就刺向了自己右肋,秦虎几乎是下意识的身体疾转后翻,只见一只泛着青光的铁枪头贴着自己的肚皮就刺了过去,秦虎倒躺在地上一脚就把那具尸体踹了出去,黑暗中从路边草稞子里突然窜起的汉子在尸体上一跃而过,扎枪一个金鸡乱点头就罩住了秦虎的右手和右胸,秦虎都来不及挥动右手里的枪,对手的扎枪就到了自己的胸前,就在马上要血溅当场的刹那间,秦虎左手‘砰’的一声把铁枪头牢牢地抓在了手里,偷袭秦虎的这个家伙显然是顾忌秦虎右手的短枪,出枪是对着右边来的,这枪头被抓不敢跟秦虎抢夺,顺手就弃掉大枪错步向前一跨,飞起一脚踢掉秦虎右手的手枪,而秦虎右手一空顺手一抄就握住了对手的脚脖子,用力一掀就掀翻了对手,借势挺身就站了起来,而被秦虎掀翻的家伙一个后滚也在路边站了起来。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两个人交换了三招,打成了平手,秦虎躲过了对手一记凶狠的偷袭还抢了他的铁枪,面前这个颇为强壮的汉子打掉了秦虎的手枪,两个人都基本达到了目的。
这个短暂的交手虽然只是在刹那间发生,但秦虎已经判断出这个家伙的大概身份,知道他不是胡子一伙的,不然就这起身的瞬间秦虎就可以从右肋下拔出另一支枪击毙对手。
而对面这个家伙却是虎视眈眈地盯着秦虎的一举一动,正想扑过来的时候,后面燕子姐终于注意到了这边黑暗里的情况,手电筒扫过来的同时颤抖着喊道:“虎子,别动手!一家子。大午哥你怎么才来呀!呜呜呜……”
那汉子听到女子的哭喊,也不管秦虎了,撒丫子就跑了过去。秦虎把手里的大枪噗的一声插进了土里,他娘的!这算啥事儿,差丁点儿就让自己人给捅了。从路边捡起被踢飞的手枪,也不管他们两个又哭又嚷地在说道些啥?秦虎走到大车边上翻出来两根松油子火把点上,站在大车上对着常三离开的方向使劲划着圆圈,这是两个人约定的信号。
果然片刻功夫就听见远处响起摩托车的嗡嗡声,秦虎一声口哨回了过去,摩托车的大灯亮了起来。
当常三看到师姐没事儿了,师兄也来了,心中是悲喜交集,当看到满地的胡子尸体,又不禁脑瓜皮发麻。冲着坐在远处车上想事儿的秦虎指了指问道:“师姐,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俺咋没听见枪响?”
燕子愣怔怔地道:“先别说这个了,得先谢谢人家!”说完一手拉着一个就走到秦虎面前,‘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当地,两个男人也跟着都跪在了地上。秦虎急忙跳下车去扶,可三个人却没有起来的意思,只听燕子姐道:“虎子兄弟,俺师兄弟三个还有家里两个娃,一家子谢谢您的救命之恩!”说完郑重地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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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偷袭秦虎的汉子跪在那儿没动,接着给秦虎道歉赔罪道:“俺是成大午,是燕子和三泰的师兄,也是燕子的男人。你救了燕子,就是救了俺全家。俺来的晚不知道前面的情况,看你拿着枪就夺枪心切,把你当胡子了,幸好兄弟你本事了得,不然俺、俺、俺也没脸活了。”说完又是给秦虎邦邦邦地磕了三个头,才被秦虎拉起来。
秦虎拍拍成大午的膀子道:“大午哥好身手,这么快就跟了上来,还能躲过我的耳朵发动偷袭,了不起!”
一句话把成大午说的面红耳赤,哼哧哧地道:“你俩的油电驴子目标大,俺跟着你们的电驴子一路打听就追了下来,到孤家子的时候俺就知道你俩在前面已经跟上了胡子,俺骑着马就小心地跟了过来。这阵子三泰回家净说起你,俺能猜得出虎子兄弟你肯定不是一般人,可俺也没想到你还有短枪,还有这战场上的本事。刚才听到前面有动静,就把马栓了,一个人悄悄摸了过来,唉!差点出了大错,现在俺脊梁沟还冒冷汗呢……”
旁边的常三倒是兴奋的很,两眼冒着精光道:“虎子兄弟,不不,虎爷!不不不,虎老大!俺以后就跟着你了,你说咋整就咋整!俺常三水里火里绝无怨言。我说老大,你是怎么把这些胡子都给弄死的?俺咋没听见枪声呢?”他从头看到了秦虎的冷静和胆略,再加上半个月来跟着学到的东西,常三此刻是彻彻底底的佩服,好像一下子找到了自己活着的样板儿。
秦虎盯着常三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要求。接着说道:“三泰,你想纵横天下就要吃天下人吃不下的苦!这个咱回去再说,现在快点儿打扫战场,家里人还等信儿呢。”说完就开始去拉胡子的尸体。
几个人都是有些身手本事的,片刻功夫就把车马钱枪归集了起来。正想着挖坑埋人的时候,只见孤家子镇方向几只火把在往这边过来。秦虎估计是海叔他们来了,就嘱咐三个人在这里等,自己骑上摩托迎了过去。
海叔、李顺义、胡有年还有四个奉军的士兵一共只是七个人,再加上拐子和小地儿也来了。一帮人赶着四辆大车,看见秦虎这一通报,人群里是一片欢腾,秦虎看海叔脸色不虞,就低声问道:“咋了海叔?弟兄们不愿出来是吧?”
海叔点点头道:“几个胡子就让他们推三阻四的,真他娘的让人憋火,就这几个亲近的跟着俺出来追。”说着用手向后面指了指。
秦虎轻笑道:“其实也没想着用上他们,你们不来我就要把这些胡子埋了。这些胡子是什么老石梁的二当家叫做‘阴着天’的带来的,有点儿小缴获,一会儿海叔你看着安排报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