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看了阿玖一眼,拍了拍手,“可以,你等一会儿。”
阿玖对顾盼露出了第一个算得上是亲和的笑,“谢谢,看了灯,也算是完成遗愿了。”
顾盼刚想要出口的话被这话一噎,投给阿玖一个可怜的眼神,然后就直接跑到管家那里要灯,没一会儿就折了身回来,顾盼手里拿着三四个灯,又从屋里取了烛火出来,对着阿玖笑,“过来自己点。”
阿玖很高兴的转了身,跑到了顾盼身边,伸出双手去拿火,却扑了一个空,顾盼轻笑一声,“你现在可是没有形体的,拿不来东西。”
“不过,我有办法让你亲手点灯。”
烛光下,顾盼的眸子好像揉碎了满天的星辰,一闪一闪的,好看得紧,阿玖看着她那闪闪发亮的眸子,轻轻笑了笑,脸上失落的表情因为顾盼的这一句话,顿时又荡然无存。
“那你说说你怎么让我自己放?”
“你先闭上眼睛,跟着我的指示做。”顾盼笑了起来,她带着阿玖来到桥上,然后让阿玖举起双手,片刻之后,顾盼让阿玖睁开眼睛,阿玖缓缓睁开眼眸,就看到一盏红红的天灯正冉冉的从手中升起,阿玖抿着深吸了一口气,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盏正在缓缓上升的灯。
这一瞬间,阿玖就感觉自己也好像飞了起来,又在这一瞬间,她生出了一种很强的愿望,不想让这一盏灯离她而去。
但是,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因为她无能为力!
因为失眠站在院子中的梁宏,见天空中飘起了红色的天灯,身子一震,眼中竟然隐隐有了泪意,而这边,阿玖转过身就对顾盼道:“你去把我的尸体烧掉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阿玖,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顾盼不解,却见阿玖无所谓的摇头道:“反正那也不是真的身体,只是由毒气聚集起来的,我怀疑,城外流行的时疫就是因为那毒气。”
“那水潭下有一条暗河,通往这个城市的水源。”
顾盼沉默了,片刻之后又道:“如果那个尸体毁了,那你怎么办?”
“我早就该走了。”阿玖笑了笑,又抬起头来看天,这一晚,顾盼觉得风又紧了几分,第二天天一亮,宫中就传了消息出来,大梁皇帝最为疼爱的三公主昨夜发了高烧,而这个三公主才八九岁。
梁宏在天不亮的时候就被传到了宫中去,顾盼起床的时候,就看到书涵带着丫鬟等候在了大厅中。
“好久不见。”顾盼看着穿着一身正装的书涵,如往常一般露出了一个笑,书涵也回了一个笑,两个人并无暗流涌动,和事发前相处的模式几乎无二,那在野外的对持好像从来不曾发现过一般。
书涵轻轻的吹了吹手中的热茶,微抿了一口,抬起头来用悠扬的语调道:“跟在大魏公主身边的那个道士进宫了。”
“你猜猜,会发生什么事情?”
顾盼听了这句话,脸色一变,“你把人举荐上去的?”
“呵”书涵轻笑了一声,“我哪有那种本事,不过是贵妃娘娘担心三公主,又看药石无效,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来一个双管齐下罢了。”
说完,就站了起来,踩着优雅的步伐转身离去,顾盼捏紧了手指,半响,嘴角也拉出一抹笑,她也很想看看梁宏的表现。
让阿玖以神魂之态停留在世间的到底是执念,还是恶念。
顾盼很清楚,这大梁的三公主一病,这关于时疫的风向怕又是要变了,这一天,顾盼什么地方也没有去,梁府里突然有不少下人感染了风寒,在眨眼之间,梁府好像烨也被那个时疫给缠住了。
她看着书涵拿着帕子掩住口鼻从熏起的艾草烟雾里踏了过来,书雪跟在她的身边,一向活泼的脸庞上也没有了夕日的欢脱,在这种时刻,只剩下沉默。
她见了顾盼,只是浅笑着对顾盼点了点头,便快速的离开了,顾盼见等也不等一下她姐姐的书雪,便侧身让出了一条道路,书涵和她擦肩而过,太阳再一次落下,今晚,拜访的人是魏璟。
顾盼坐在朦胧的帷幕之后,指尖漫不经心的在琴弦上划过,一出支离破碎的曲调便流了出来。
“宫里的情形想必不好吧?你家的大师怎么说?”
魏璟靠在海棠树的树干上,身上难得的穿了一身红衣,落在顾盼眼里,往日的嫡仙今日就变成了惑人的妖孽,她嘴角一勾,一个带着冷意的琴音便飞了出去,在这个小院清脆又狰狞的响起。
“梁宏到如今都没有回来,你不给我说说,我这个你看重的人,要是到时候被牵连了该如何?”
“你到底想帮谁。”魏璟蹙着眉头,一身的寒气在他的身边聚散不去,顾盼听此一问,缓缓摇了摇头,“我只是帮我自己。”
“北山,明天大梁的皇帝会派人去城外北山,居民所得的病不是时疫。”魏璟眸子里闪过一丝讽刺,“你要是想救人,动作就快点。”
顾盼却愣了一下,她看魏璟又要走,停了琴便走过去拦他,“你先不要走,魏璟,我需要你带一样东西给梁宏。”
“他是大梁的宰相,皇帝不会随便动他。”魏璟见顾盼拿出了一块碧绿的玉佩,上面有一只威武而又傲视群雄的狼,这分明是代表梁家家主地位的玉佩,他的眼神一缩,双手扣住了顾盼的肩膀,双眼带着火花喷像顾盼,咬着牙从嘴里吐出这一句话。
顾盼感觉到肩膀的疼痛蹙了蹙眉,伸手推开魏璟,“我又不担心他,我只是想,若是他死了,看到这一块玉佩恐怕死也瞑目了。”
“这是他当初送给阿玖的。”
魏璟听了顾盼的解释顿时就明白了,他一把抱住顾盼,紧紧的把她扣进怀里,“等我,记住,你是我看重的,给我老实点。”
顾盼有点诧异了,她的拽着手心,试探问:“你喜欢我?”
见魏璟不回话,顾盼冷哼了一声,“你若是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嫁给那个瘸子!”
“我若是出手阻拦了,你能跑得这么潇洒?女人,你别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