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涵听了这句毫无感情的话,那坚硬如铁的心还是晃动了起来,疼痛了起来,她低下头隐去眼里的泪花,咬着唇道:“不会再有下次。”
她当初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算是把自己的一生交代出去了,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违背自己的雇主?再说,书家上上下下百来口的人命,她堵不起。
门,吱呀的叫了一声,关住了那个身影,晚风吹来,传来绿叶拂动的声响,书涵伸手揉了一下眉心,披着衣裳就坐到了烛火前,撩开衣袖,出神的看着手腕处那一道道狰狞的伤口,眼泪不停的往外涌动,顾盼在屋脊上看着这一幕,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一个跳跃,竟然落到了书涵的门前。
她轻轻的推开了门,走了进去,里面传来动静,“谁?”
“书涵,是我。”顾盼扯下了面巾,并不在意自己是一身黑衣,径直的走了进去,她见书涵又是一副端庄温柔的模样,就笑了笑,“你又何必在我面前强颜欢笑?刚刚我都看到了。”
“是不是觉得很好笑?”书涵面上的表情未变,顾盼摇了摇头,书涵就接着道:“既然不好笑,那这里就没有你想看的笑话,我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说吧。”
“书涵,你放血有多久了?梁宏是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就凭我可以让你脱离现在这种生活。”
书涵轻轻嗤笑了一下,然后蹙起眉头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顾盼,也许你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但是我对如今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
这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了,顾盼嘴角的笑凝结了一下,顿了顿,看着口是心非的书涵,也没有坚持,转身就走了出去,当她立在门口的时候,她拂了拂因为跳动而散下来的碎发,肯定道:“你会亲自来告诉我的。”
顾盼避开人群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耳边传来幽幽的虫鸣之声,她伸出手去推门,结果说还没有碰到门,门就从里面开了,顾盼一愣,抬起头就看到唇角抿着的梁宏,顾盼笑了笑,往后退了几步,“不知梁大人深夜拜访有何见教?”
“那你深夜外出,可是给别人传授心得?”
梁宏微眯了狭长的眸子,看着穿着一身夜行服的顾盼,顾盼嘴角绽开一个轻松的笑,“梁大人既然找上门了,那我去了什么地方,在梁大人心里恐怕也不是一个谜了。”
说着,顾盼一侧身就闪进了屋,然后淡然的坐在凳子上,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喝了一口,抬眼饶有兴味的看着梁宏,梁宏负手站在灯笼下,“昨天,大魏的使臣来了。”
“哦?那我说的那个大师梁大人可有找到?”
“我找他作甚。”梁宏轻笑一声,顾盼也跟着笑,“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梁大人把阿玖给火化了,可是眨眼之间,我又在一个红色水潭上看到了她的遗体,而她的灵魂,就坐在遗体旁边,面露愁容,状似苦恼,问了一句,阿玖说她厌倦了。”
“梁大人可想知道她厌倦什么?”顾盼轻轻挑眉,却见梁宏云淡风轻的答道:“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呵呵,也罢。”顾盼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那一块冷硬的玉,自顾自道:“她说她讨厌拘束,生前为俗事所绕,死后被洞穴所困。”
“然后,我一时心软,就把那一块玉给捡起来带走了。”
“这只是梦!”
顾盼听到这话就不做声了,手指敲打着细腻精致的白瓷杯,嘴角的笑意却越发的深了,然而,在下一秒,梁宏抛出的消息却怎么都让顾盼高兴不起来。
“带你出嫁的那个丫鬟被处置了,现如今许家人闹到了朝堂之上,刚好,他的亲姐姐刚刚得了盛宠,所以,你们顾家现在正天南地北的找你。”
“找我做什么?”顾盼蹙了眉头,“枉费顾家还是名门望族,怎么连强求这个词都不懂?”顾盼冷哼一声,找也没用!
“梁大人过来不会只是为了带一个消息吧?”
“明天进宫。”
“魏璟知道你在相府。”说完梁宏拂袖而去,顾盼听到最后一句深深的蹙了一下眉头,魏璟找她?呵,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值得他找的。
夜来,阿玖在烛火熄灭之后站到顾盼的床边,眼眸几转,里面闪过千万重思绪,接着最后又钻进了玉佩,第二天,顾盼被梁宏派来的丫鬟包装了一下,就让他带到了宫里,一个太监又把她带到了一个寂静的花园里,然后就急冲冲的离去了。
顾盼正百无聊赖的站在凉亭的台阶上欣赏风景,却听得耳后传来一声冷笑,“你倒是不在乎,跑得干干净净的。”
顾盼一回头,就看到魏璟穿了一身黑色礼服站在枫树下,看着她的眸光冷幽幽的,她扬起一抹笑,“丫鬟要代嫁,我这个好主子自然要给人家一个机会嘛。”
魏璟有一次体会到了顾盼的没心没肺,喉咙里面的话噎了一下,然后他走到顾盼面前,一把抓起顾盼的手,细细的看了起来。
顾盼没想到魏璟会有此一举,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倒是厚脸皮的问起,“我的手如何?”
“和洗衣房的婆子比,没什么区别。”
顾盼眼珠一定,一把抽回了手,没好气道:“那你看什么。”接着转身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机关咱就别打了,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你为什么会住在梁府?”
“因为我喜欢他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嘛。”顾盼倒是没想到魏璟居然会质问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随便找了一个还算合心的理由,却看到魏璟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顾盼一顿,“我住什么地方,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只是想提醒你,别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再说,你可是我看重的,不声不响就跑了,我问一句还不行。”
顾盼倒是从来没想过自己得了魏璟的青眼,不过她倒是一直清楚,自己的秘密泄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