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羞愤冲上脑门的华音,扬手就给了季连城一巴掌——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完之后,犹觉得难以平息,抓过酒杯欲泼过去,手腕却被人掐住。
齐王不知何时离开了坐席,站在她身后,阴沉地盯着她。华音被盯得一怕,手指间的杯子顺势掉了下去,摔成碎片。
“区区一个侍妾,竟然敢打主子。这样侍宠生骄的女人,就该打一下才会乖。”说完,反手一挥,响亮的巴掌声震得所有人心头一颤。
身姿曼妙的女子卧倒在地上,面纱上有血渍晕开,触目惊心。她的第一反应却不像刚才一样激烈,只是拼命捂住自己的面纱,然后眼神怯怯地投向某一处。
李秋狄没料到会对上她的眼光。方才落座以后,他也曾多看了她两眼。已经成了习惯,看到每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他都会希望那面纱背后是自己熟悉的那张脸。可惜她不是,那双乌黑深邃的大眼,比华音更浓艳,更娇媚。
但她到底是个女子,被当众打成这样,他也有些于心不忍,皱起眉头默默地替她捏了一把冷汗,不知接下来她的命运会是如何。
此时,季连城笑了笑,状若不在意:“多谢王爷。不过本将就喜欢这个调调,打是情骂是爱嘛。”说完,起身将地上的华音抱了起来:“不知座中可有太医院的大人?”
李秋狄站起身来,道:“我带你们过去吧。”他官位低微,这样的场合也说不上什么话,不如寻个借口退下的好。
华音浑身一下子僵得像石头,紧紧揪住季连城的衣领,用眼神示意他拒绝。季连城却直接道:“好啊,那就麻烦这位大人了。”
“不必客气。”李秋狄淡淡开口,走在前头领路。
往太医院的路要穿过几处宫殿,华音就这么一路安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从没想过,她能再靠他这么近,好像一伸手就能触摸得到。好几次,她真的希望季连城能走快两步,而他能忽然停下来,那她就能顺理成章能撞上他的后背。
可是季连城好像有意要折磨她,越走越慢,李秋狄的背影也越来越远。
“季连城!你没吃饭吗,走快两步会死啊!”华音忍不住低声训他。季连城眉毛差点掀起来:“我本来就没吃!还有,你以为你很轻?”
华音这才想起,他是抱着一个人在走路,走得慢也是自然的。挣扎着道:“我是脸肿又不是腿瘸,你放我下来。”
“不放!”他执拗地又抱紧了一些。
“你放不放?”
“说不放就不放。”
两人吵着吵着,忽然撞上了停下来等候的李秋狄。季连城的手一松,华音便从他怀里掉了下去。李秋狄出于情急,又是顺手那么一接。
眨眼间,抱她的人换了一个。
季连城的脸黑到了极点,伸着手对李秋狄道:“把她给我。”
李秋狄想拱手让人,华音却是死死地抱着他的脖子,说什么都不松手。李秋狄一张脸红到了极点,半晌挤出一句话:“姑娘,请你庄重点。”
庄重个毛!华音假装听不懂,秉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半个身体紧紧贴着李秋狄,还眨巴着眼睛挤出些泪花来,好像季连城怎么虐待了她似的。
李秋狄抱着也不是,放手也不是。尴尬地看着季连城,后者脸沉了片刻,道:“算了,本将也抱得手酸了,你代抱一会吧。”
“这……”李秋狄像被赶鸭子上架,不情愿到了极点。尤其怀中的女子穿得那么稀薄,腰上毫无遮蔽,他这辈子还没试过和一个女子贴这么近。立时就后悔刚刚主动请缨了。
但季连城都这么说了,他又不好拒绝,眼下可是两国和谈的关键时刻。只好快步朝太医馆走去,想早点甩下这个包袱。
太医院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两位太医留守。最近天干秋燥,宫里面不少皇子公主得病,太医们这个时刻估计都去请脉了。
李秋狄将华音放在椅子上,又向太医略微陈述了情况,便打算功成身退。可从他放下她那一刻,她的手就紧紧地牵着他的袖子,丝毫没有让他走的打算。
他迟疑片刻,试图将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她却攥得更紧,一双秀眉蹙得几乎叠在一起,眼神纠结,似乎又想放开,又不愿意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