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没有接口,黑色的睫毛颤了颤,眼睛眯得厉害,像是想将走廊上那一点微末的灯光都聚起来。与天王完全相悖的一张脸上扬起笑,他的笑总带着嗤意,又像是满不在乎,竟与天王的睥睨天下有异曲同工之处。她有点烦躁地撇开脸,又踢了一脚沾了血迹的帽子,才出了一口气似的抬脚离开。&ldo;才半场,这就这么走了?卫崇清呢?&rdo;付沂南在冷意擦肩而过的瞬间,抓住她的手,很用力,冷意倒吸一口凉气,疼得弯了腰。或是被冷意的举动吓到,付沂南立刻松开了手,掌心湿润一片,浓稠的血腥味散开去。&ldo;怎么回事?&rdo;带了惊吓又有些不满。冷意猛地蹲在地上,头发凌乱地垂下,呼吸浅得听不清楚,一声不吭。&ldo;怎么弄的?&rdo;付沂南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俯视的姿态尤为鲜明。&ldo;问你话呢?&rdo;像是锲而不舍,付沂南咬着牙挤出几分耐心,蹲下身与她平时,大手撩开她两侧的头发,一个使劲抬起她的下巴,眸子里盈盈闪烁的,如同泪花的东西,摄住了付沂南的眼。18不情愿的救命恩人不情愿的救命恩人两人的对视几乎穿越了一个世纪。&ldo;付少这是移不开眼吗?&rdo;冷意的笑龇牙咧嘴,幽幽开口,付沂南回神,表情不太自然,再定睛看去,冷意的眼睛里早已经蒙上一层灰气,哪里还是方才水气缭绕的奇景。&ldo;别笑了,&rdo;付沂南松开手,冷意面上的粉铺得厚,他嫌弃地搓掉指尖的粉底,在惨白的下巴上留下两个微红的指印,&ldo;真难看。&rdo;冷意往他的方向扑过去,试图用脸颊蹭他,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茬哪里还会让冷意成功,身子往后仰,本是有些得意地躲开,只是忘了当下是蹲着,平衡极差,就这么摔坐在地上。而始作俑者,似乎早就料到了付沂南的反应,闲适地站起身,双手背在腰上,微微往前倾:&ldo;付少…腿软了?&rdo;含嗤带笑。冷意耳力极好,隐约听见尖细的高跟踩踏地面的闷响,只瞥见付沂南极恼火的神情,几个快步,将身体陷入凸出的装饰墙面。800&ldo;付…少?&rdo;平日里清爽的声音像是刻意压制出娇柔,洪琪儿从眉到眼都是惊讶。付沂南咬牙瞟了瞟身后,腾身站起来,暴躁地拍去裤腿上看不清的灰尘。&ldo;你怎么在这里?&rdo;被瞧见出丑的模样,付沂南自然不爽,口气很差。&ldo;我在找…洗手间。&rdo;约莫是被付沂南恶劣的态度镇住,原本流畅的台词顿了顿。&ldo;厕所在那边。&rdo;付沂南指着相反的方向,一字一字状似好心地指点,其实那秀致美眸里已是怒气冲冲。&ldo;我没有来过。&rdo;洪琪儿低了头,做工精致的盘发垂下几缕,十足的娇羞姿态。&ldo;还不走?&rdo;付沂南这一句道出了冷意的心声,洪琪儿愕然地抬头。&ldo;付少,下面半场演唱会就要开始了。&rdo;好似提醒一句,洪琪儿偷偷地瞧了瞧付沂南不耐的神情,声音越来越轻。&ldo;我有事要先走,一会儿演唱会结束,让助理来接你。&rdo;付沂南言语间飘洒出极浓烈的强势,将手伸进裤袋里,松散的一身显得他有点颓废,不怎么挺拔。&ldo;您有…我知道了。&rdo;关键时刻洪琪儿吞下询问,诺诺地应下声,眼底迸射出一片失望,&ldo;我先回去吧。&rdo;削瘦的肩膀耷拉着,鹅黄的背影有点可怜兮兮的。付沂南第一时间去寻墙后面的人,回头便见冷意半靠着墙沿手背上的猩红格外扎眼,血还没有完全止住,细长地爬过指骨往下流。&ldo;走吧。&rdo;他挑眉,从她面前经过,又走出两步才发现冷意站在原地不懂,&ldo;刚刚不是一心要走吗?怎么?又舍不得了?&rdo;冷意的眼神有点古怪,复杂得让他心惊,那种洋葱似的需要一次一次剥开来品味的情绪,付沂南自认没时间也没兴趣,只能别开眼不去看。下面半场大约是真的开始了,音箱几乎捅破天的响亮,体育场里一片灯光白如昼,走出体育场的围墙,喧闹依旧不止。体育场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住,滴水不漏的拥挤,许多买不到票的歌迷就围着体育场外面的大屏幕看直播,刺耳的尖叫,晃眼的荧光棒,各种各样的标语在空中摇摆。天王的歌声越过一整个体育场,排开周遭一切的嘈杂,轻轻地荡入她的耳朵里,低磁绵长,好听得叫人止步。冷意用力地握紧手,让手背上的疼痛刺激几度被勾住的脚步,一刻不停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