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是他不对劲还是面前这两个人不对劲。
半晌,他突然想起什么,生硬地提醒:“陛下,您不是说要顾及北元的百姓和将士。”
“我是说过,”千清变脸变得极为自然,“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季丞相,要学会紧跟时事啊,现在战争自己找上门来了,我是那种畏畏缩缩的人吗?”
“……?”
不是您主动找上战争的吗?
季英忍了又忍,才没把这句话吐出去。
千清没再管他,转而同沈斐越讨论起了战策。
这一讨论,就过去了两个多时辰。
季英因为多次劝谏休战,被千清赶出了殿外。
但他却没走,硬生生在殿门外等到两个人讨论结束。
沈斐越才从殿里走出来,季英便赶忙上前去。
他语气有些着急,“陛下一时冲动,你也跟着冲动?”
“冲动什么?”
沈斐越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外走。
“打展西,”季英跟上他,继续说:“就算顶着这么个难听的名声去打,南水狡诈,很大可能反水,去帮展西,到那个时候,北元对上的就是两个国家了,这还是最好的情况,万一亓东决定帮他们……”
沈斐越没吭声。
注意到他的神色,季英一顿,说:“好,就算你们不怕败,那北元呢?”
“整个国家陪你们去赌?”
“这么多百姓,还有这么多的将士!”
“都陪你们去赌?”季英忽然拉住沈斐越,直直看向他,“就算陛下敢,他是一国之主,你呢,沈斐越,你值几条命?”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
沈斐越平淡地扫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从他手里扯回衣袖。
“不值几条。”
沈斐越道:“不过,季丞相。”
他慢悠悠地接:“我记得,当初拦下南水驻兵消息的人似乎正是足下。”
“怎么,”他往前倾了少许,注视着季英的神色,缓声道:“现在转性了?”
“沈斐越。”
连名带姓的叫法,从来不是一种友善的叫法。
季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他抬起手,用力按了按眉心,“不必用这种话来讽刺我,我是鬼迷心窍了,忘了当初战争带来的影响。”
他叹了口气,手放了下来,“沈斐越,你当年同陛下一道驰骋战场,想必比我更清楚战争意味着什么,它不单单是政治的立场,它给两个……就当是三个国家,所带来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
“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过去的。”
沈斐越忽然笑了一声。
他慢慢直起身,看向季英,“你说得对,丞相,不过你应该去找陛下说,而不是我。”
季英忽然闭了嘴。
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但现在可能已经迟了。
沈斐越在战场上待的时间比陛下要多得多,他亲眼见到的生离死别恐怕也难以计数。
即使这样,他也还是选择迎合陛下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