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伟低下头,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们。
郭峰看着他的样子,怜悯之心瞬间开始泛滥起来,此时脑袋里那个认为小伟没调包的小人儿逐渐占了上风,并且有越战越勇的趋势。
郭峰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可惜啊,你现在也没什么可以立功的机会了,哪怕是小小的功劳,起码可以免你一死,不然人一死,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成云烟了。
郭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小伟的脸和眼神,他努力想从中找出点什么破绽出来。
小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惨然一笑,说: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是么?
郭峰一怔,小伟站起来告辞,并请郭局长代他向张爱华大姐道歉。
四十五、吴庆的渊源
这位是韩冬先生,是他从拍卖行购买了土司洞的杯子,吴庆将支票交给马桂英的时候,把韩冬一起介绍给了她。
吴庆承认马桂英说得对,杯子不可能再属于他了,并且他也不需要这个杯子,这笔钱对于马桂英及朱向贵来说,起码可以让她们未来的日子过得舒适一些,毕竟都是龙家一脉的后人。
马桂英的确需要这笔钱,国家不会无限期支付朱向贵的医疗费用,这两天,医院通知了她,朱向贵虽然昏迷未醒,但没有必要继续住院了。另一种选择是转为普通病房,不过得先交一笔住院押金。
马桂英颇为感慨地握着这张支票,对吴庆说:我也看走眼了,其实我一直把你当作一条泥鳅。
吴庆说出他的想法:我想在你去封洞之前给我一些时间,我觉得我并没有找到真正的藏宝洞,里面肯定还有另一个未知的秘洞。
马桂英吃惊地看着他:你还要挖宝藏?
吴庆摇摇头,说:不是的,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因为我之上已有十一代的人带着同一个疑问而死,如果我解不开,我的儿子还会继续这个疑问。
马桂英问:什么答案,也许我可以回答你,未必要去挖洞。
吴庆坚决地摇头,说:我一定要亲眼看到,这是祖训。
马桂英奇怪地看着他良久,突然问:你是龙扎扎的后人?
吴庆微笑着点点头。
马桂英身体一颤,脸色动容,喃喃道:果然啊,果然,龙老爹和我说过,龙扎扎的后人要归祖了,三百年了。
三百年前,正是龙家大土司家族兴旺时期,龙家掌事人是龙仁,他大兴土木,修建土司洞,目的是将历代祖坟归拢合葬。与大张旗鼓修洞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移葬工作低调秘密,几乎在不为人所察觉的情况下完成了,这种刻意的举动很快在十里八乡甚至更远更广的范围内形成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不管出于何种目的,猜测的焦点不约而同往着两个字靠拢‐‐藏宝。
龙仁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龙山为大老婆所生,小儿子龙扎扎是三老婆所生。两个儿子性格相去甚远,大儿子憨厚本份,一直负责收租核田,小儿子风流倜傥,轻浮成性,负责镇上的七间店铺,广结九流人物。
话说有一年,龙仁为大儿子龙山说了一门亲事,这门亲事过程倒也普通,不普通的是对方的闺女花枝是十里闻名的大美女,聘礼收了,喜帖换了,喜期说好了,龙家张灯结彩准备迎娶新媳妇过门,就在这节骨眼上,新娘失踪了。
这可是件大事情,龙家发动所有人打听寻找,结果,镇上店里一个小伙计泄秘说新娘子一直就藏在绸缎店里,是龙扎扎带回来的。
龙山亲自带着家丁冲进绸缎庄兴师问罪,都是少爷啊,家丁们谁也不敢动手,只好眼睁睁看兄弟二人抱成一团,从楼上滚到楼下,再滚到街心。
龙老爷吹着胡子赶来的时候,兄弟二人已经难以辨认,反正脸上一样的血迹模糊。二人跪在地上,龙老爷断案倒也民主,将花枝叫出,问她愿意跟谁,花枝长跪不语,正是一枝梨花春带雨,看得龙老爷心也软了,反倒好言安慰说,不要哭啦,老爷我给你做主,你告诉我你想嫁谁?反正都是我龙家媳妇嘛。龙扎扎一旁突然说,爹,别问了,她怀我孩子了。这句话极大地刺激了龙山,在土家地区,这可是男人的奇耻大辱,兄弟也翻脸了,便去操了刀要拼命。
龙老爷也很为难,他理解大儿子的心情,本来想着强扭的瓜不甜,她要愿意跟小儿子,那婚礼还可以照样举行,换个儿子做新郎就得了。不过现在竟然未过门就做出这等羞耻之事,按家规,花枝也不可能过门了。这可如何是好?
龙山因为老爹在跟前,拼不了命,便扬言龙扎扎敢踏回家一步,便宰了他,这个汉子虽然憨厚,也是倔驴,传承了典型的土家男人性格,没有人会怀疑他敢真的宰了亲弟弟。
龙老爷回家和老婆咬了一晚上耳朵后,决定将两人召到卧室,对他们说,既然你们兄弟不共戴天,那么,就分家了吧。我们龙家呢,祖上传下了除了些许薄田,就是两个宝贝,正好你们一人一个。什么宝贝呢?一个是可以随身带的,一个是不可以随时带的,你们也不必知道是什么,现在你们决定,谁留下,谁离开,留下的继承老宅和田,走的可以再带黄金五千两,足够几代人吃饭了。
这种选择事实上根本不用考虑,小儿子龙扎扎已经身败名裂,带着花枝留下也会被流言口水淹死,走的肯定是他,于是,龙老爷拿出一杯子告诉他,这个是彩石玉杯,价值连城,你拿着去吧,离家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一是必须改姓,否则这个杯子会让你永远不得安宁,总会有人查出你身世而打杯子的主意。龙扎扎问,那我的子子孙孙也永远不可归祖姓龙了吗?龙老爷说,必须等这股怨气消散后,后人会自然归祖的。龙扎扎问,那得多久?龙老爷掐指算算,说,怎么也是三百年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