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时却仍旧有些不安,目光放在我的脚踝处:“还没好是吗?”
我赶紧摆手:“好了好了,方才是腿麻。”
但他脸上的欣喜已然不见,望向茶室外丽妃的去处,冷冽道:“小聂是她的人,林替也是她的人,朕不像太后这般好脾气,有些事朕过不去。”
“哀家也没说就此翻篇啊,”我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紧攥的拳头,示意他放松,“那封信就是哀家故意拿来报复她的。”
姜初照垂眸看我,似是想到了什么事,唇角缓缓上扬:“太后借了苏得意,假传了朕的旨意给余知乐,让她临摹一封书信——就是你今天拿的这封?”
我也知道借他的名义不太好,但用自己的名义吩咐余知乐更不好,于是点头哈腰,笑得勤快:“这不是,余知乐更喜欢你吗,你说的话她会听,而且东窗事发之时,她肯定不会把你供出来。”
原本面色还晴朗平和着的姜初照,听到此话忍不住皱眉,纠正我道:“太后忘了吗,她不喜欢朕了,她后来喜欢谭雪如了。”
我本来还打算条分缕析地列举余知乐还喜欢他的证据的,但却又想到了前几天云妃的提醒:“太后记得臣妾曾在主打故事里提到的‘怼人大法’吗?你同一个人吵架的时候,越同他讲理他往往越带劲儿,而越顺着他说,他就越有挫败感。”
于是我看向姜初照,微笑道:“吾儿说得对,吾儿说得都对。你觉得她喜欢谭雪如,她就喜欢谭雪如,喜欢到心肝儿里。”
说完这话,我提步就走。
姜初照果然不淡定了,追上来,本想攥住我的手臂拦我一拦的,可又惦记着我那处的伤,于是赶紧把手缩了回去,边为我撩开探到小径上的竹枝,边着急道:“太后这话可太奇怪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别的事?”
我心中已爽得不行,但面色却十分淡定:“哀家知道什么没关系,陛下才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您慧眼独具,洞察人心,一切假象和伪装在您眼前都是纸老虎。”
“……”
他抬手横在我肩膀前,使我不得不停下脚步,我抬眼的时候就看到阴沉晦暗的一张俊脸。
我戏瘾上身,假装不明白他的心思:“怎么了?哀家这般卖力地夸你,你怎么还不开心了呢?”
面前的人闷闷不乐,嫣色的唇张了好几次,才说出接下来的话:“太后可能不晓得,我好不容易才把她摆脱掉,也好不容易……才不做噩梦了。方才太后的话却又让我觉得,我一直在深渊,从未逃出来过。”
此话落在我耳中,激得我骤然涌出一个心悸。
“所以能不能告诉我你知道的,”他面上愁云密布,眼里还有雾气,瞧着又可怜又委屈,“你说什么我都会信,我真的很愿意听你的、信你的,所以不必故意说那样的话来怼我啊。”
“……哀家没怼你啊。”我心虚道,转瞬就怀疑他最近追平了墨书巷,所以看穿了我方才那一招。
正犹豫着该怎么给他讲一下余知乐这种操作呢,结果他灵光乍现,自己先想到了:“难道这就是书上写的‘碧螺春’?”
我惊呆了:“你知道‘碧螺春’?”
他靠在一根高壮的竹子上,气得一阵又一阵发笑:“云妃去宫外把墨书巷第六十五卷重印了十本,封面还专门做成了绿色的,托苏得意放在朕的枕边、案头、浴桶外,让朕不管多忙务必要看。实不相瞒,朕刚看到‘碧螺春’这个说法的时候就想到了余知乐,但她后来也没怎么缠着朕,见朕的时候也很克制。现在看来,朕是被她糊弄过去了?”
我没回话,因为这确实说不准。余知乐或许真的移情别恋了,也未可知呢。
但姜初照却越想越偏,“所以太后是因为朕,才把那封信安排给余知乐写?”说着说着还清咳了两声,满怀期待地问,“太后是不是也不愿意看到余知乐靠近朕?”
“不,”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这次,我是为了自己。”
“太后要做什么?”
“哀家想在你的后宫,搞一场大戏。”
姜初照微怔,但旋即坚定道:“有什么需要朕帮你做的吗?朕站在你这边。”
我笑:“哀家想借陛下今年的万寿节家宴一用,你大概不能好好过生辰了,希望陛下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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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贵妃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少了四个已经成功出轨,不,成功出宫的儿媳,多了一堆心猿意马也不知道还爱不爱姜初照的儿媳,再除去几个喜欢天喜欢地、喜欢读书喜欢下棋唯独对姜初照没兴趣的儿媳,今年的万寿节宫宴,好好演节目、诚心送礼物的,竟只有娴妃、容妃、云妃、常婕妤、韩婕妤和师美人。
云妃实在是有出息,短短月余,她竟然能和小如公子合奏《六合》了,且奏得有模有样,指法缭绕,弦动绚丽,琴声与小如公子刚柔并济,闻之华美柔雅,又不失铿锵恢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