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再加上趴在陆拾遗肩膀上的护食,火红红的一团实在太引人注目。舒墨扫了一眼,拉着陆拾遗进了一家在不起眼的角落刻了殷字的商铺。
在加兰集设有商铺的除了洇水之地的世家外还有各地叫得出名号的商铺,只是他们在这里没有根基,往往要倚仗四大世家,而这刻在字号底端并不起眼的殷字就是凭证。
他们在洇水之地的外围也呆了几日,已没有初到时的茫然,尽管殷少主碎嘴得令人讨厌,但与其他三家相比,殷家虽然神秘却是风评最好的。
“二位想要什么?”这家铺子大,迎来送往的管事也多,来迎他们的管事看着年事已高,修为不过筑基,可能余生都不会再有机会辟谷。但正是因为这样,他的态度不卑不亢,并不会热情得让人生厌。
舒墨接连报了几样东西,管事的听得极为认真,片刻后道:“说的这几样铺子里都有现成的,您要的不多,要是愿意多花些灵石今日便可拿到。”舒墨那小金库已经积攒了千年,再加上宗门的各种孝敬,灵石对他来说并不是问题:“嗯。”
“我这便让人去准备。”那管事的面上一喜,他修为不高眼光却极好,这二人虽然衣着不显,但只要细看便能发现身上穿戴的样样都是精品。
管事的将记录下舒墨所需材料的玉简交给旁人,脸上适时露出为难的神色道:“只是这紫金砂价值不菲,铺中却是没有的。”陆拾遗心中已有成算,但还是反问道:“那何处能买到紫金砂?”管事的伸手指了指顶上道:“加兰集的拍卖会。”见他们不解又道:“只是这拍卖会寻常修士无法参加,二位身上若是有什么珍贵的法宝或是灵植灵兽或许可以去碰碰运气。”他说完,两人不自觉地将视线转向了不知忧愁的护食。
软软一团的护食突然打了个寒颤,不解的绿豆眼对上了陆拾遗,陆拾遗被它水汪汪的双眼看得心间一颤,随即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嗯。”舒墨的视线从对方眯起的眼角一扫而过,见他兴致勃勃地用余光看了护食好几眼便猜到了他的目的,只是护食还有更大的用处,更何况拾遗也舍不得。管事见暗示不成,只能将手上的乾坤袋交给陆拾遗,陆拾遗顺手将它放入袖中,又将装满灵石的乾坤袋交给管事:“你看看数目。”管事的用神识看了一眼,笑道:“是这个数目,没错。”
“镜园因我的修为低微只有一些低等的灵植灵兽,若要进入拍卖会就只能把灵陨铁拿出来了。”陆拾遗也颇为郁闷,这次他们出来带的最多的就是灵石,没想到这个时候反倒派不上用场了。
舒墨倒是不急:“去买些符纸和朱砂,我有办法。”这两样东西太过常见,反倒让他们找了好一会儿才从一家偏僻的小店中翻出了一些。
“掌柜,在否借个地方?”铺子里没什么客人,掌柜的大方地甩甩手,示意他们随意。
两人道了谢后又借了掌柜的一支豪笔,笔不是什么好笔,笔尖甚至还分了叉,一写字后边就会画出条小尾巴。
这店铺偏僻,生意又十分惨淡,不少修士在门外看了一眼就匆匆离开了,掌柜的见没有生意,而舒墨又开始画符便好奇地上前看了几眼。
笔尖浸润了朱砂,好歹让不驯的分叉乖顺了一些,泛黄的符纸被剪裁成了合适的大小,只等舒墨落笔。
他闭上双眼又缓缓睁开,本就深如幽潭的双眸仿佛又沉浸了一些。朱砂落在黄纸上,勾勒出繁复的线条,陆拾遗只看了眼就察觉到了落笔处的细碎光芒,顺着朱砂缓缓晕染直至浸透整张符纸。
“是剑符。”掌柜突然出声吓了陆拾遗一跳,也让自己被线条勾去的神魂重新回来,他生怕打扰到舒墨,退后半步小声问道:“什么是剑符?”
掌柜看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连带着下巴的长须也抖动了两下,眼中更是直白地写了无知二字,直看得陆拾遗耳垂泛红才大方地开口解释道:“顾名思义,剑符就是与剑相关的符箓,修为到达了一定境界的剑修可将自己的剑气或剑气威压封存在符咒中。”看他一知半解的样子,掌柜又好心继续道:“不过剑修极少画剑符,不仅耗损灵气还极易失败。”他话音刚落,舒墨就完成了一张。
泛黄的符纸衬着灼灼如烈火的朱砂,瑰丽的图案仿佛带着上古的咆哮一下子冲进了陆拾遗的识海中。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剑鸣刀啸之声,穿越千古的沧桑震得他识海一片混沌,就连唇瓣的颜色也渐渐退去,只留下一片淡淡的粉。
“回神。”掌柜的手轻落在了陆拾遗肩上,让他从一片混沌中惊醒,随即又笑眯眯地对他道:“修为低微的剑修无法画出完整的剑符,能在这个年纪就如此完美地画出剑符还在符成时影响了你的识海。果真是后浪推前浪,那些个老前浪不用过几年就都要被你们拍死喽。”
舒墨收笔,他面前的桌上依次放着三张剑符,听到掌柜最后一句话时手忍不住一抖,险些将朱砂洒在符纸上。他镇定地将笔放下,收好眼前三张剑符,没有让旁人察觉到任何异样。
“走吧。”陆拾遗转身向掌柜道谢,掌柜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摸了摸自己的长须,笑眯眯地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心中也不知在思量什么。
离开店铺后两人没有多做停留,顺阶而上到达了顶层,拍卖会再过一会儿就要开始,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