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敬低应。她的表白总是那么直接,逗他闹他,也会哄他,让他安心。倪清嘉牵起陈敬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偏过头咬他的耳朵,似在对他摸她耳垂的行为作出反击。陈敬如过电流般微颤,低低哼了一声,红晕掩在漆黑下,热气无处躲藏。倪清嘉用气声说了话,声音小到只有断断续续的模糊音,陈敬从耳畔唇舌变化的气息间拼凑出具体内容,骤然握紧她的手。长卷的睫毛下,倪清嘉的眼炽热明亮,嘴唇一张一合,陈敬读出她无声的话语。“阿敬。”她在叫他的名。两个简简单单的字被她反复念着,陈敬觉得自己也该说些什么,但他不擅长表达,张口唤她:“嘉嘉……”“叫我什么?”“嘉嘉……”他听她妈妈这么叫她的。倪清嘉说:“再叫一声。”陈敬叫了,用他独有的干净音色。这一声缠绵缱绻,如咬下一口棉花糖,扯出甜甜的糖丝,融化成水。倪清嘉听得好心动,轻轻摘下陈敬的眼镜。这个动作很具有深意,倪清嘉明显感受到陈敬绷紧了身体。她看过去,他的双唇抿成一条线,好看的眼睛在变幻的屏幕光下缓慢眨动。倪清嘉侧过脸贴上他的嘴角,陈敬怔愣片刻。离了眼镜,屏上的字幕变得模糊,但眼前的倪清嘉越发清晰。莹莹的白光照在她的脸颊,如同朦胧的月色下开出一朵昙花。荧幕闪过各色的亮光,倪清嘉看见他喉间那块骨头动了动。随即,他主动靠了过来,封住了她整张唇。浓墨似的黑暗笼罩着周围,仅有屏幕投出的微弱银光照着拥挤的角落。电影中忽然传出一声枪响,陈敬吓得倏地用力,咬住了她的唇瓣。倪清嘉吃痛着发出闷声,掩盖在电影声中,没人听见。倒是前面几人不停地说话。“什么破电影,好无聊啊。”“早就跟你说了,这个评分只有四分,你还不信。”“唉,先看着吧,说不定后面有反转呢。”陈敬在他们的低喃声里移开唇,结束了这个短暂而湿漉的吻。半明半暗下,他整张脸爆红,陈敬庆幸这里的光线不足以让倪清嘉分辨出他脸上的颜色。额前的碎发乱了,睫毛也乱了。陈敬觉得电影院的沙发椅好软,深深陷在其中。倪清嘉被咬痛了,佯愠着哼了声,把他的眼镜丢还回去。轮到他来哄她。陈敬不知怎么想到了那个红头发的男生,他指间燃起的缕缕白烟,化成他心底的热和火。他在甜与苦之间意识到一件事:在一起快一个月,好像都是她在表白,他从来没说过那四个字。念头一起,陈敬讨好地挨近,摸了摸她被咬过的地方。倪清嘉报复似的咬住他的手指,正欲数落他几句,听到陈敬小声说:“我喜欢你。”他的声音如同露珠滴入阳光的缝隙,清澈温和。倪清嘉一愣,继而展颜:“嗯?这种场合,是不是不太适合说这个话?”陈敬不管,一遍遍说给她听。“喜欢你。”“很喜欢你。”陈敬是个吝啬表达感情的人,可他今天想把所有的心事全展露出来。他想告诉她,他从很久以前就喜欢她了。在她还是别人女朋友的时候,就已经喜欢她了。变态地,觊觎着她。陈敬从没对校庆将近,考试也将??x?近。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倪清嘉和陈敬各自忙碌。倪清嘉每天晚上在舞室练舞,陈敬就在教室自习。结束后倪清嘉像条死鱼一样需要陈敬驮回去。陈敬任劳任怨,早就忘记那辆在车棚吃灰的自行车。运动完的倪清嘉汗意涔涔,陈敬感觉后背上的人冒着滚烫的热气,连带着他颈后的皮肤也在初夏的夜晚升温。地上交叠的影子比月光黏腻。陈敬回到家,刘丽刚好煮完夜宵。刘丽是陈敬的继母,陈敬的父母在他幼时离婚,他的父亲独自抚养他长大。好在陈敬从小懂事听话,没让父亲操心。直到陈敬上初中,父亲才再婚娶了刘丽为妻。刘丽也是二婚,有一个比陈敬大三岁的儿子,名叫刘轩,在上大学。陈敬学习努力,刘丽怕他辛苦,最近这段时间一直给他煮夜宵。“小敬回来啦,快来趁热吃。”刘丽是个一看就非常面善的女人,连皱纹都泛着慈爱,她对陈敬视如己出,这几年将陈敬照顾得很好。陈敬放下书包,笑了笑:“谢谢刘阿姨。”他仍是习惯叫她刘阿姨,虽然他心底已经将她当做母亲,可怎么也开口叫不出“妈”。刘丽洗完手便准备回屋,忽地想起一事:“小敬,好几天都没看见你的自行车了,是不是被偷了?”陈敬的车一般会停放在一楼,刘丽周末下楼发现车不见了,她怕陈敬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便主动问起。“咳咳……”想到自行车,吃着面的陈敬蓦然被呛到,脸颊涨红,喝了几口面汤才缓下。